直升机缓缓降落，螺旋桨的轰鸣声在林间回荡。我解开安全带，深吸一口气，跳下机舱。
地面湿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树叶的腐朽气息。远处的山林笼罩在晨雾中，仿佛一张张沉默注视的眼睛。
“晓薇。”一名身穿制服的本地警员快步走来，“我是景区派出所的王所长。”
我点头，迅速扫了一眼四周：“第一具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前面三百米处的观景台。”他指了指一条被警戒线封锁的小径，“死者是名男性游客，三天前被发现，胸口有那个符号。”
我没有说话，戴上手套，沿着小径前进。
脚下的落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风吹过树梢，带来一阵沙沙作响。我握紧配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A.K.L.卡片——它还带着赵队给我的温度。
几分钟后，我们抵达案发现场。
观景台边缘，一滩干涸的血迹已经渗入木板缝隙，像一幅扭曲的图案。我蹲下身，仔细观察。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我问。
“叫陈宇，三十七岁，自由职业者。”王所长翻着手中的记录本，“家属说他来这里采风，结果再也没回去。”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山谷，但也正因为如此，凶手选择在这里作案，说明他并不怕被人发现——或者，他确信不会被人发现。
我走向那滩血迹旁的灌木丛，发现几处踩踏痕迹。泥土湿润，脚印清晰可辨。
“这鞋印……”我掏出尺子比对，“码数偏小，大概四十一左右，但步幅较大，说明身高可能在一米七五以上。”
“可能是伪装。”王所长低声说。
我看了他一眼，没反驳。
继续勘查，我在一块岩石下方发现了半枚指纹，已经被技术组标记。不远处，一枚黑色纽扣嵌在苔藓里，像是从某件衣服上扯下来的。
“这是什么材质？”我用镊子夹起纽扣，凑近细看。
“高密度防弹纤维面料。”随行的技术员接过纽扣，“这种布料一般用于战术服或特种装备。”
我心头一紧。
凶手不仅专业，而且准备充分。
回到观景台中央，我盯着死者胸口留下的符号。三角形，中间一只睁开的眼睛。与之前A.K.L.组织使用的标志几乎一致。
“这个符号……你们查过吗？”我回头问王所长。
他摇头：“没人见过，也没有任何历史记载。景区管理处也说这不是他们的标识。”
我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次地下基地的画面。Echo临死前的笑容，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以为结束了？这只是开始。”
现在看来，他说得没错。
我拿出相机，拍下符号的细节，然后转向技术人员：“把现场所有足迹、指纹、遗留物都送去做数据库比对，重点排查近期出入景区的外来人员。”
“明白。”
“另外，调取景区所有监控录像，尤其是案发时段前后两小时的。”
“可是……”王所长迟疑了一下，“每次案发，监控都会出现短暂失灵，最长十分钟，最短三十秒。”
我皱眉：“人为干扰？还是设备故障？”
“初步判断是信号干扰。”技术员补充道，“频率不固定，像是移动式屏蔽装置。”
我心中一凛。
能使用移动屏蔽设备的人，绝非普通罪犯。更何况，连续三次作案都能做到这一点，说明对方对警方调查流程非常熟悉。
“安排无人机扫描周边地形。”我下达指令，“我要知道有没有隐藏路径、废弃营地或者临时搭建点。”
“是！”
我站在原地，看着忙碌的技术人员，思绪却早已飘远。
三起命案，三个不同的地点，却都留下相同的符号。凶手不是在杀人，而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一种仪式感极强的信息。
“晓薇。”王所长突然开口，“你知道吗？在我们当地有个传说。”
“什么传说？”我头也不抬。
“关于‘守望之眼’。”他的声音压低了些，“据说这片山林里曾有一个古老教派，崇拜一只‘永远睁开的眼睛’，认为它能看穿一切谎言和罪恶。”
我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你是说，这个符号可能和那个教派有关？”
“只是个说法。”他耸肩，“不过……最近几天，有不少游客反映夜里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我沉默片刻，转身走向另一条小径。
“带我去第二具尸体的发现点。”
……
穿过一片密林，我们来到一处废弃的索道站台。锈迹斑斑的缆车停在半空，像一具僵死的巨兽。
死者名叫李晴，二十九岁，女性，独自旅行时失踪。她的尸体被挂在索道支架上，胸口同样刻着那个符号。
我仰头望着她曾经悬挂的位置，目光落在支架上的抓痕。
“她死前挣扎过。”我说，“至少还活着挂上去的。”
“你是说……她是被活生生吊起来的？”王所长脸色变了。
我没回答，而是蹲下身，检查地面上的痕迹。
忽然，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再次浮现。
我猛地转头，看向左侧的树林。
风吹动枝叶，光影交错，仿佛有一双眼睛藏在深处，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握紧枪柄，缓步向前。
“谁在那里？”我厉喝一声。
没有回应。
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我咬牙，快速穿越灌木丛，冲进林中。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串新鲜的脚印，朝着更深的山林延伸而去。
我站在原地，心跳加快。
他们来了。
A.K.L.
或者，是更可怕的东西。
我低头看着那些脚印，低声自语：
“你们想让我看到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王所长追上来：“你怎么一个人跑进来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前方。
脚印的尽头，隐约露出一小块布料，在风中轻轻摆动。
那是黑色连帽衫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