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鑫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又像是刚被十头老黄牛轮番踩踏过,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酸爽,骨头缝里都透着“虚”字。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帐幔顶,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得能当饭吃的参汤味儿,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标准的皇宫高级VIp病房配置。
“醒了?真人可算醒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殷勤响起。
徐鑫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王德福那张平板脸此刻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正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坐起来。紧接着,一个比脸盆小不了多少的描金海碗就被捧到了他嘴边,里面是黑乎乎、粘稠得能拉丝的液体,散发着混合了人参、灵芝、鹿茸、雪蛤等十全大补精华的“致命”香气。
“真人,快趁热!这是陛下亲口吩咐的,用百年老山参做主料,辅以上品灵芝、血燕、雪蛤……足足炖了六个时辰的十全大补汤!陛下说了,必须看着您喝下去,一滴都不能剩!”王德福的语气不容置疑,活像在传达圣旨。
徐鑫看着那碗“生化武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虚弱地摆摆手:“王公公…心意领了…只是这…”
“真人莫要推辞!”王德福笑容不变,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陛下金口玉言,说您为救太子殿下耗尽了‘仙元’,务必要大补特补!这已经是第七碗了!您昏迷这两日,前面六碗都是咱家亲自给您‘灌’下去的!效果显着啊!您瞧,这不就醒了?”
**灌?!** 昏迷中还被灌了六碗?!
徐鑫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难怪他感觉从喉咙到膀胱都充斥着一股洪荒之力,胀得难受!这哪里是补汤,分明是朱元璋牌“膀胱毁灭者”!
他颤巍巍地接过那沉重如山的海碗,在王德福殷切(监视)的目光下,屏住呼吸,如同灌毒药般,硬生生将第七碗滚烫粘稠的补汤囫囵吞了下去。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药苦和诡异的腥甜的暖流瞬间从喉咙烧到小腹,随即转化为一股沛然莫御、直冲丹田的…**尿意!**
要命!这比七情煞气还凶猛!
徐鑫脸色瞬间憋得通红,额角青筋直跳。他猛地掀开锦被就想下床。
“真人!您这是要去哪儿?”王德福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挡在床前,身后两个小太监也如同门神般堵住了去路。“陛下有旨,真人元气大损,需静养三日!这暖阁外头,有锦衣卫和内侍轮班值守,务必护您周全,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惊扰您!” 王公公的笑容依旧灿烂,话语里的软禁意味却再明显不过。
徐鑫:“……” 老朱头!你够狠!救人还救出个“御用珍稀保护动物”的身份来了?
“王公公…” 徐鑫夹紧双腿,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守拙…守拙并非要出去,只是…只是内急!非常内急!十万火急!还请行个方便,去…去趟净房!”
“哦!原来如此!”王德福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小事一桩”的轻松表情,转身就对旁边一个小太监吩咐:“小顺子,去!把恭桶给真人端进来!就在这儿解决!陛下说了,真人您现在是一步也不能离开这暖阁!咱家亲自给您把风!”
端…端进来?!
徐鑫看着那小太监麻利地转身去角落搬那个散发着幽幽檀木香气的皇家特制恭桶,整个人都石化了!让他在这皇帝随时可能溜达过来的暖阁里,当着王德福和两个小太监的面……解决人生三急之一?!
这他娘的是静养吗?这分明是酷刑!是社死现场!
他徐鑫,堂堂逍遥真人(自封的),刚刚才用一段“精神污染科目三”拯救了大明太子,转头就要在皇宫暖阁里表演“现场直播”?这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神仙圈(如果存在的话)和江湖上混?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绝对不行!
一股悲愤夹杂着洪荒尿意直冲顶门!徐鑫的求生(膀胱)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捂肚子,脸上瞬间挤出一个极其痛苦扭曲的表情,声音凄厉得如同杜鹃啼血:
“哎——呀——!不好!!”
“王公公!快让开!!”
“这…这补汤药力太猛!冲撞了守拙的‘纯阳本源’!煞气反噬!要炸了!真的要炸了!必须立刻去御花园!借助地脉阴气疏导!迟了恐污秽龙气!惊扰圣驾!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一边嚎,一边身体极其夸张地筛糠般抖动,配合着那憋得通红的脸和额头的冷汗(一半是真急,一半是演技),效果拔群!
王德福和两个小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煞气反噬”和“污秽龙气”的恐怖后果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哪懂什么“纯阳本源”、“地脉阴气”?但“惊扰圣驾”四个字如同紧箍咒,瞬间让他们手脚冰凉!
“快!快让开!”王德福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推开挡路的小太监,“扶真人!快扶真人去御花园!最近的!快啊!”
两个小太监如梦初醒,一左一右架起“痛苦不堪”、“摇摇欲坠”的徐鑫,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冲出了暖阁。门外值守的锦衣卫和内侍也被里面凄厉的嚎叫和王德福煞白的脸色惊动,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
月华如水,倾泻在静谧的皇家御花园中。奇石嶙峋,花木扶疏,倒也别有一番景致。可惜徐鑫此刻完全无心欣赏。他被两个小太监架着,如同被押赴刑场的囚犯,目标明确地冲向一处假山掩映、相对僻静的角落。
“就…就这里!快!放我下来!”徐鑫的声音带着解脱般的急迫。
小太监刚松手,徐鑫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膀胱版),一个箭步蹿到假山后面,手忙脚乱地解着那繁琐的宫绦腰带,嘴里还神经质地念念有词:“地脉阴气!引煞归源!污秽退散!急急如律令!……”
哗啦啦——!
一阵酣畅淋漓、如同山涧溪流奔涌的声音打破了御花园的宁静,持续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徐鑫长舒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灵魂都轻盈得要飘起来。这泡尿,憋得太不容易了!堪比一场生死大战!
然而,就在他系好腰带,一脸“劫后余生”的舒爽表情从假山后转出来时,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月光下,一株开得正盛的玉兰树旁,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素色的常服,身形略显单薄,脸色在月光下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眼神却温和清澈,正带着一丝好奇、一丝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静静地看着他。
太子朱标!
朱标显然也刚来不久,或许是想透透气,正好撞见了徐真人“引煞归源”的壮观场面。他身后几步远,还跟着一个同样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拼命憋着的贴身小太监。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徐鑫的脸,瞬间从舒爽的潮红变成了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了惨白。他感觉自己的脚趾头已经在金砖地上抠出了一座奉天殿模型!
完了!社死!还是在大明帝国法定继承人面前!还是在皇宫御花园!这比在暖阁直播还劲爆一万倍!他逍遥真人的一世英名…不,是刚刚才用“科目三”建立起来的高人形象,彻底崩塌了!碎成了渣渣!
“殿…殿下?!”徐鑫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您…您怎么在此?夜露深重,您凤体初愈,万万不可…”
朱标看着徐鑫那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眼中的尴尬渐渐被温和的笑意取代。他轻轻咳嗽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刚才不小心看到的“仙家秘术”,温声道:“孤在殿中躺了两日,实在烦闷,见月色甚好,便出来走走。倒是徐卿…”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方才…是在修炼何种…疏导之法?声势颇为…浩大。”
“呃…这个…” 徐鑫大脑cpU疯狂运转,试图挽回最后一丝尊严,“回殿下,此乃…此乃‘地脉导引术’!对!借御花园地脉阴气,中和体内过盛的…呃…纯阳药力!排除…排除污秽杂质!对龙体恢复大有裨益!实乃养生秘法!” 他一边胡诌,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神特么养生秘法!老子就是尿急!
朱标看着徐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并未戳破,反而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真诚的关切:“原来如此。徐卿为了孤,耗损甚巨,连这等…独特的导引术都用上了,孤心中实在感念。” 他话题一转,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孤自觉今日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身体依旧乏力。徐卿那日所言的‘强身健体、愉悦心神’之法,不知何时可以…”
朱标的话还没说完,徐鑫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催命符般炸响:
【嘀嘀!检测到任务目标朱标主动提及康复训练!任务:“太子殿下,跟贫道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正式开启!】
【新手引导:请宿主立刻传授《玄门正宗·五禽戏广播体操(魔改青春版)》起手式“雏鹰展翅(预备节)”!】
【任务要求:引导朱标完成一次标准动作(0\/1)!】
【奖励:朱标好感度+5,功德值+100!失败惩罚:朱标对宿主信任度-10!】
徐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这月黑风高…不对,月明星稀的御花园,刚表演完“尿遁大法”,转头就要教当朝太子跳广播体操?!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但系统任务如山倒!朱标那双清澈又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还望着他呢!徐鑫把心一横,牙一咬,脸上瞬间切换出仙风道骨、宝相庄严的表情(忽略他那还在微微抽搐的嘴角)。
“殿下问得好!”徐鑫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高深莫测,“此法名曰‘五禽导引术’,乃上古仙真观虎、鹿、熊、猿、鸟之形神所创,暗合阴阳五行,最能调和气血,强健筋骨,舒畅情志!守拙这就为殿下演示起手式——‘雏鹰展翅’!殿下请看仔细了!”
在朱标和他小太监好奇的目光中,在远处阴影里某个不知何时悄然出现、负手而立的高大身影(朱元璋)的默默注视下,徐鑫,这位刚刚拯救了太子的逍遥真人,深吸一口气,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认真、又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滑稽感,缓缓抬起了双臂,平行于肩,掌心向下……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某位被老父亲以“太子需静养”为由强行留在东宫、百无聊赖正在房顶数星星的“女战神”,耳朵突然动了动。
“咦?”徐妙锦狐疑地望向御花园方向,“什么动静?怎么感觉…像是有人在御花园里…伸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