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群已经兵临城下,此刻情况迫在眉睫,林野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迅速对两人吩咐道
“赶紧找些防身武器从这个房间里出去,如果被堵在这里就回身乏术了!”
三人连忙拿起一切可以拿到的武器出门,正欲往一楼跑去,发现楼下已经有零星几只山羊在房屋内游荡—— 楼梯间传来细碎的蹄声,昏黄的月光下,几双幽绿的眼睛正缓缓在升起。
\"堵门!\"
看到这一幕,林野嘶吼着撞向最近的书柜,三人拼尽全力将床架、桌椅堆成防线。
当最后一张大床抵住楼梯口时,山羊们的前蹄已经搭上了障碍物。
三人瘫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听着楼梯间此起彼伏的咩叫,在成为玩家后,第一次尝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声音不像是牲畜无意识的叫唤,倒像是某种披着羊皮的东西,在嘲笑猎物徒劳的抵抗。
“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样守着不是长久之计,指不定这些羊还有什么能力,绝不能坐以待毙!”
林野现在也陷入一阵茫然,失去力量后,他不过是具强壮些的凡人躯壳,又能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只山羊猛然抬头,浑浊的竖瞳锁定二楼。
刺耳的咩叫撕裂空气,将他的视线牢牢钉在它身上。
四目相接的瞬间,林野只觉得天旋地转。
此时山羊的毛发如活物般疯长,化作布满尖牙倒刺的触手,朝他探来。
而它的躯体开始膨胀变形,血肉翻涌如沸腾的沥青,皮肤寸寸迸裂,污黑脓血汩汩渗出,腐臭的令人作呕。
最终,那只山羊坍缩成一颗蠕动的黑色肉球,无数触须如荆棘缠绕,肉球表面浮现出一张惨白人脸,死死盯着他,口中溢出沙哑呢喃:
“快来!变成祂的羊……牠在等着你”
满溢的邪恶深深灼烧着林野的神经,
刹那间,触手迅猛袭来。
他瞳孔骤缩,慌乱中抄起那柄原本用作装饰的长剑,本能的朝着蠕动的触手奋力劈砍。
所幸这诡异的肢体并不坚韧,剑锋过处,粘稠的黑色血液如喷泉般迸溅而出,那股刺鼻的腥臭味,让人作呕。
被斩断的触须在地面上抽搐扭动,像是某种活着的烂泥在不断挣扎。
暗黑的血液滴落在老旧的木板上,接触的刹那,青烟裹挟着刺鼻的味道冲天而起。
令人牙酸的 “滋滋” 腐蚀声刺耳作响,不过瞬息之间,平整的木板上便被灼烧出一个焦黑的大窟窿。
林野见状,连忙大喊:
“小心!这些血有腐蚀性!”
可没人回应他,但林野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更多滑腻触手已经迅猛来袭,被利刃斩断的残肢也在剧烈抽搐着,断面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出分叉,化作更密集的绞索。
而怪物本体则用粗壮的主肢缠绕住二楼廊柱,带着腥臭黏液的躯体正缓缓攀升。
林野心下一沉,想着绝对不能让它上来!
于是瞄准怪物那张脸,准备将手中长刀奋力丢出。
可就在长刀即将脱手的瞬间,一股蛮横的巨力猛地从身侧传来,将他撞了一个趔趄,倒在一边,原本瞄准怪物脸面的长刀也偏离了角度落在地上。
头部磕在墙面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明。
林野感觉有人在晃动他的肩膀,舒登峰焦急的喊叫声传入耳中:
“你发什么疯!干嘛对着空气乱劈乱砍!”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哪里还有被污血腐蚀的地板,哪里还有四周缠绕而来的触手。
“我怎么了?”
他喃喃道。
从两人口中得知,林野刚刚就好像着了魔一样对着空气乱砍,要不是舒登峰及时拉着,他险些将林九九砍成重伤。
而没过一会他又像看见什么可怖的画面,喊着什么不要碰到血液,血液有腐蚀性。
最后居然打算把刀扔下去杀了黑羊,吓得舒登峰再也不顾危险,连忙制止,毕竟杀了羊,那他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林野仍心有余悸,他铁青着脸警告道:
“绝对不要直视它们的眼睛 —— 那些畜生会把人拖进幻觉!”
随后又想到怪异幻觉里的内容,似乎是有意将他引导向伤害羊群,连忙补充道:
“也不能动羊!这是陷阱!一旦动手,应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话音未落,他们不约而同看向那把与羊擦肩而过的长刀 —— 若不是舒登峰及时拦下,此刻众人早已大祸临头。
就在三人庆幸时,楼下突然传来木头碎裂的巨响。
成群的黑羊终于撞开厚重的铁门,一头浑身浴血的壮硕公羊缓缓踏入。
它头顶血肉模糊,原本锋利的长角已折断脱落,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如同硫酸般腐蚀着地板,和幻觉中一样,好在并没变成怪物。
诡异的是,伤口处竟密密麻麻钻出无数新生羊角,显着狰狞可怖。
领头的黑羊发出低沉嘶吼,带着身后的羊群径直冲向楼梯口的障碍物。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爆发出夏清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像是被生生撕裂,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不休。
——时间回到夏清与三人分开后,虽然有些害怕,但管家出门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却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他的血管。
\"tmd,鬼才要和你们陪葬!\"
他啐了口唾沫,眼底翻涌着令人胆寒的阴鸷,此时四下无人,他的本性才逐渐暴露。
两个蠢货,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谈什么肝胆相照?明哲保身才是生存铁律。
一想到两人会被林野拖累,沦为牧羊人的猎物,夏清喉咙里溢出压抑不住的狞笑。
反正已经知道大部分规则了,那些人的死活与他何干?只要严守 \"远离牧场\" 这条底线,熬过最后三天不成问题。
他也就能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 装死、偷生、把烂摊子甩给别人,踩着同伴的肩膀活到任务结束。
蜷缩在客房的被褥里,夏清嘴角挂着得意的弧度。
这一次,也会和从前一样顺利吧?他翻了个身,渐渐陷入沉睡。
而在庄园内的骚动愈演愈烈时,夏清仍困在睡梦中无法自拔。
楼下某处,一只黑羊在围墙外驻足,横瞳闪烁着幽光,死死注视着墙面。
忽然它有了动作,前蹄精准扣住砖缝,踏着庄园倾斜的石墙,宛如在无形阶梯上攀爬。
这处因地基沉降形成了细微倾斜,这种变化对人类而言难以察觉,在山羊脚下却成了可攀爬的天然阶梯。
随着头羊登顶,更多黑影顺着墙面蜿蜒而上,以非自然的姿态缓缓朝二楼窗户攀行。
当破窗而入的瞬间,月光恰好穿透破碎的玻璃,在地面投下扭曲的羊角投影 —— 那形状更像是长着角的魔物剪影。
头羊瞳孔泛着幽光,死死锁定床上昏睡的夏清,随着成群的山羊攀爬上窗台,月光下晃动的阴影如同无数炼狱爬出的恶魔。
剧痛将夏清从梦境中拽醒,意识甫一回笼,铺天盖地的膻腥味便裹挟着尖锐的羊叫灌入鼻腔。
他心里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翻涌而上,挣扎着睁开双眼 —— 眼前景象瞬间撕碎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一群山羊正密密麻麻围在床边,利齿无情地撕扯着他的躯体。
左手、双腿连同下半身早已消失不见,断裂处的肉丝如破布般垂落,鲜血浸透被褥,在地板上蜿蜒成河,将山羊黑色的皮毛浸染成可怖的猩红。
几只山羊嘴里还咀嚼着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 “嘎吱” 声,它们眼神空洞漠然,低咩声与往日在牧场吃草时别无二致,仿佛啃食的不过是草料而已。
夏清疯狂驱赶着围上来的黑羊。
哭嚎声从喉咙深处撕裂而出,不知是因刺骨疼痛,还是被恐惧攥住心脏:
“别过来!求求你们别过来!我不是林野!我不是林野!为什么要找上我!”
仅剩的右手在黑暗中疯狂摸索,指尖终于触到冰冷的银制烛台。
理智早已被诡异的现实撕碎,当那只长着山羊面孔的怪物再度扑来,他哪里还记得什么规则,不顾一切地将烛台狠狠刺入对方的眼窝。
黑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嘴角却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夏清能清晰感觉到,烛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正从血肉深处缓缓退出。
鲜血混着黑色黏液从破裂的眼窝喷涌而出,将伤口撑得越来越大。
扭曲的血肉不断翻涌、膨胀,原本的山羊躯体翻转向内,血肉向外,逐渐化作蠕动的肉球。
无数滑腻的触手破土般疯长,肉球中央缓缓浮现出一张苍白的人脸。
那张脸扭曲着挤出病态的笑容,伸展的触手如根须般铺展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此时夏清哪里还有反抗的心思,疯狂扭动着身躯从床上跌落,沉闷的撞击声混着地板的震颤,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涕泪横流,右手拖拽着残缺的上半身,指甲深深抠进木质地板,每往前挪动一寸,都在身后拖出蜿蜒的血痕。
\"救救我... 林野!林九九!舒登峰!谁来救救我!\"
夏清声嘶力竭的呼喊撞在墙壁上,又破碎成呜咽的回响。
当颤抖的指尖终于勾住门把手,房门吱呀开启的瞬间,走廊尽头三个熟悉的身影让他涌出劫后余生的狂喜,\"救 ——\"
话音未落,屋内的怪物终于转换完成。
触手破空而出,瞬间缠住他的脖颈与身躯。
在被拖回房间的刹那,夏清用最后的力气望向那三人。
他瞳孔里翻涌着浓稠的怨毒,脖颈青筋暴起如盘曲的蛇,干裂的唇角溢出带血的质问: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黏腻的触手正将他的肋骨碾作齑粉,腥甜的血沫顺着嘴角滑落,他眼底的光芒在剧痛中消散,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