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暖阳给双叶幼稚园的游戏区镀上一层蜜糖色,妮妮亲手搭建的「梦幻城堡」早已在荒诞的游戏中化作散落一地的积木,取而代之的是由林哲的书包改造而成的「独眼怪兽城堡卫士」。阿呆正用鼻涕为这个奇特的作品添加最后的装饰,风间则拿着树枝在一旁煞有介事地绘制「防御工事蓝图」,小新顶着动感超人披风满场乱跑,嘴里念叨着自编的战斗台词。
林哲靠在玩具箱旁擦汗,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妮妮。她正坐在改造后的「怪兽卫士」旁边,兔子布偶安静地躺在腿上,粉色蝴蝶结却还在微微颤动,像是暴风雨后仍未平静的海面。这个细节让林哲心中警铃大作——作为熟知剧情的穿越者,他太清楚妮妮情绪切换的可怕速度,此刻布偶的细微反应,昭示着表面平静下暗潮汹涌。
「正南,你过来。」妮妮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春日的风。正蹲在角落整理树枝的正南浑身一僵,圆脸蛋瞬间失去血色,结结巴巴道:「我、我马上把城堡碎片收拾干净......」他话没说完,就被妮妮一把拉到身前。
林哲屏住呼吸,看着妮妮缓缓抬起手——这姿势像极了她准备发动「暴龙诅咒」时的前兆。然而下一秒,她的指尖却轻轻落在正南沾满灰尘的膝盖上,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都擦破皮了,下次小心哦~」她从口袋里掏出印着小兔子图案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为正南贴上,「痛不痛?吹吹就不疼了。」
整个游戏区陷入诡异的寂静。风间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阿呆的鼻涕丝线啪嗒坠地,小新也停止了扭动,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林哲盯着妮妮怀里还在微微发抖的兔子布偶,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见过妮妮化身「暴龙」时的恐怖模样,此刻的温柔反而比尖刺更令人毛骨悚然——这情绪切换的速度,简直比春日部的天气还难以捉摸。
「妮妮......你不生气了吗?」正南的声音带着哭腔,圆眼睛里还蓄着未干的泪水。妮妮伸手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嘴角扬起温暖的弧度:「城堡坏了可以再搭,但你受伤了我会难过呀。」她的语气像极了一位温柔的母亲,可林哲分明看见,她攥着创可贴包装纸的手指关节泛着青白。
「哇!妮妮好像妈妈!」小新突然扑过来,鳄鱼短裤上的动感超人钥匙扣撞得叮当响。他伸手戳了戳妮妮的脸颊,「刚才你生气的时候,和我妈妈发现我把辣椒酱挤到洗发水里一模一样!」
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妮妮脸上的笑容僵住,怀里的兔子布偶耳朵「唰」地竖起,弹簧装置发出危险的「咯吱」声。林哲心叫不好,正要开口转移话题,却见妮妮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小、小新,不要乱说。」妮妮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怎么会像阿姨那么凶呢?」她低头看向兔子布偶,轻轻抚摸着它的绒毛,像是在安抚自己,「妈妈都是因为爱我们,才会着急呀......」
林哲突然想起动画里的设定:妮妮的「暴龙模式」源于对母亲情绪的模仿。此刻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不忍。他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积木:「说起来,我们可以搭一座会变形的城堡!妮妮来设计图纸,一定超厉害!」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妮妮眼睛一亮,接过积木:「我要设计一座有秘密机关的城堡,敌人来了就会掉进鼻涕陷阱!」她看向阿呆,后者立刻会意,掏出一大团亮晶晶的黏液。风间也凑过来,开始分析「机关的承重结构」,正南则松了口气,跑去拿彩纸装饰。
游戏重新热闹起来,可林哲始终留意着妮妮的一举一动。她时而认真地指挥搭建,时而温柔地帮阿呆擦去沾在脸上的鼻涕,兔子布偶安静地躺在工具堆里,再也没发出危险的声响。直到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林哲看见她偷偷将脸埋进布偶的绒毛里,肩膀微微颤动——原来再强势的「暴龙」,内心也藏着脆弱的小孩。
放学的铃声响起时,妮妮的新城堡已经初见雏形。她背起书包,怀里抱着兔子布偶,冲大家挥手告别。林哲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明白:在春日部荒诞的日常里,每个孩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消化成长的烦恼。妮妮的「精分现场」,何尝不是她学习表达情绪、理解爱的笨拙尝试?而那个藏在温柔与暴躁之间的真实模样,或许才是最值得守护的珍贵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