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仲已经将西凉军的在城外的驻扎情况消息带回了言府。
许忘很佩服他的处事效率,现在他已经对裕王与西凉军的局势了如指掌。
但他并没有开心起来,因为另一件重大的噩耗也已传来——皇帝快不行了!
太子、裕王以及各王公大臣均已被急召入宫,许忘也在此列。
南渊皇帝的寝宫殿外,此刻尽被六排参议大臣挤得满满当当。两队太监丫鬟从内殿两侧迅疾而过,行色匆匆,目无神情。
至此须臾,斜阳渐逝,眼下夜色将至,天际星光乍隐乍现,更显得迷离。黑压压一片人流趁着暗月挂梢之际,尽皆簇拥着散去。此时一团黑云滚滚圈来,竟将大殿四处遮掩,几无明亮。
便在此时,只听得大殿外脚步之声缓步踱近,那人金盔铁甲,依稀赤红的脸膛上,一双厉眸鹰目,不时透射出一股藐视一切的霸气。在昏迷的灯烛映照下,更显出一副森然冷傲模样!
现在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这名年轻老成的虎将身上——裕王贡胤!
裕王贡胤一径步向龙椅之下,谁都没有被他瞧上一眼,唯独将吝啬的目光看向许忘!
许忘正伫立在群臣之中,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而他也正冷冷地看着这位久闻其名的裕王!
谁都知道贡胤此番前来的目的,但谁也没敢发出一言,最先出口的还是他,“很多宵小之辈认为我回京的目的是来夺我父皇的皇位,不过很可惜,令他们都失望了,我只是单纯地来见我父皇最后一面!”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几乎让所有人都惊出一声冷汗!
说罢,便转身往内殿寝宫而去!
群臣还在他理直气壮的威言中久久没有缓过神来,正但他们将包涵期待的目光看向许忘的时候,老皇帝的贴身太监出来传话:“请兵部尚书许大人,内殿见驾——”
值此之际,群臣目光聚焦在这名年轻的一品大元帅身上!
......
贡钦等四位皇子尽皆站立在离龙榻两丈开外的地方,由幕帘相隔。
皇帝躺在龙榻上,双目空洞,已然没有了神志。
许忘立于龙榻前,呆呆地望着这位即将离世的南渊大帝,心头突然之间涌出一丝悲悯之意。
皇帝颤抖的手以极难的速度伸向了许忘的指尖,一双几近无神的眼眸饱含深意地看着他。
许忘见势,立马双手向前紧紧握住,忽然一张密诏手谕缓缓塞进了自己的手掌心。
许忘知皇帝深意,将手谕悄悄塞进自己的袖中。
仅是这一动作结束之余,皇帝手臂失去了仅存的力量,渐渐垂了下去,而先前的气若游丝也已经荡然无存!
“皇上驾崩啦——”
群臣悲悯,乌压压一片哭声四起!从皇帝的寝宫一直传到了朝堂,从朝堂传到了各个宫殿,又由各个宫殿传遍了整座磐城!
按照先皇遗嘱,太子贡钦继承皇位,即日登基!
令王公大臣大为惊讶的是,裕王没有任何动作,城外的西凉军没有任何举动,所有的事情都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有序进行!
岩辰历,公元1124年,贡钦登基,年号元鼎。
许忘最大的敌人现在已经成了皇帝,而先皇密诏只有短短的十个字:“辅佐太子,违者格杀勿论”!
这个一切权力都来源于许忘的先皇陛下,也给了许忘所有的权力。
但这一切都不是许忘所期望的,但又不能违背,此时的他也非常的矛盾,但这一切的发生好像总有那么一丝不对劲,至少裕王贡胤的表现让他觉得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就在贡钦登基称帝的第三天,许忘就被皇帝召见!
贡钦并没有因为继承皇帝之位而感到欣然自得,因为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而相反,贡钦显得很焦虑,甚至在许忘的面前也没有一丝的掩饰,这与他先前的意气风发傲然处事形成了难以理解的反差!
“外有羽文台未除,内有裕王的随时造反,皇帝宝座没有坐稳可以理解,但这根本不像贡钦的行事做派。”许忘的心中也是存疑的,就像与裕王的一反常态一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元帅,你知道朕为何要传你觐见?”
许忘没有回答,他知道贡钦有一万个理由让自己来面见,这本来就是一句废话,他始终冷冷地看着这个仇敌。
“朕自登基之日起,心里总感觉有一丝不安!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裕王?”
许忘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说痛了贡钦的心。
“朕并不是不会当好这皇帝,相比父皇,我更是有信心处理好国事,将我大渊国带向繁荣昌盛的国度!只是心中的这个关节,好叫朕寝食难安啊!”
“陛下令我前来,到底有何安排?”
“许忘,你是明白人,你告诉朕,裕王觊觎我皇位但又迟迟不行动,究竟有何目的?”
“陛下或许是多虑了。”
“为何?”
“陛下应该也听到了当日在朝堂之上,贡胤面对群臣所说的那些话!”
“你是说裕王真的不会造反?”
“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陛下你应该明白,西凉军一旦出动,这皇位犹如囊中之物。”
“那你说怎么办?”
“陛下,属下也不知怎么办。”
“不会的!你一定有办法的!连羽文台的一百万大军都不是你的对手,区区城外的四十万西凉军更不在话下。”
许忘看着这皇帝几乎是以祈求的语气对自己说心中不禁一软,道:“唉!陛下,今日不同往日,羽文台造反名其一名不正言不顺,其二轻敌而为,但裕王的西凉军可是对我磐城了如指掌,他孤身进城,必是已将我城中之事调查得一清二楚,此外凤将军已将磐军主力都已经带走,城内守军空虚,怎么跟西凉军斗?”
心软归心软,但许忘从不会怜悯一个害死挚爱的人,更不可能为他出谋划策,即便自己有上百种办法对付贡胤,此时更不屑一说。
“那就赶紧把凤自荣的大军调回来啊!”
“当然不能立时撤军,如果一撤军,燕军就会反扑而来,到时伙同西凉军两面夹击,凤将军怎么招架?”许忘只是试探性地说出了这句话,他要看看这贡钦究竟是不是羽文台的同党。
“回又不能回,那该如何是好?”
贡钦绝对不是外强中干,许忘心里也是知道的,这种惧怕这种担心绝对是真实的,此时换作任何人都会有这样的情绪心态。
但贡钦的这一句反问着实让许忘有了新的思虑,“如果他真与羽文台有勾结,那么何必纠结凤自荣的大军撤与不撤呢?而且据昭汝所言,他已经在密信中答应了羽文台撤军,难道这其中有其他猫腻?”
许忘不敢往下想,但这事还没有搞清楚之前,他绝对不会放弃对贡钦的戒备。
贡钦很失望的看着许忘告退,对自己的前途如何,犹似一片茫然!
许忘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终归没有将这个仇敌刺杀,因为他知道,幕后肯定另有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