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忘所在的酒馆与这青楼只有一街之隔,此刻吃足了酒菜体力也渐渐充沛。
忽听得西座两名酒客细声交谈,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说道,“家师已去长洲岛赴宴,今日来都没有任何消息,听闻贵派掌门百剑盟主尚先生也去了,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另一名长须剑客说道,“余兄弟,今日你约我来此就是为了此事吗……”
许忘听到“长洲岛”三个字时,不由得多听了一会。
长须剑客继续道:“听说邀月峰成百城、连城派的木峻峰前辈也在邀约的名单,不过据他们门人的反映,已经去了半月,但没有丝毫音讯。”
许忘听到这些人的名字,心中想到,“鸣凰宗的人果真已经到了南渊国境内?”
他向那紫冠书生瞧了一眼,只觉得好生面熟,“这人是孤城派的余平生吧?当年在杏州曾有过一面之缘,他是洛阳的师弟,如今怎么会单独在这里?”又向那长须剑客看了一眼,青冠白面,眉宇宽敞,一柄桌上的宝剑却显得精美绝伦。
余平生说道:“刘世兄,我担心这乃是一个骗局。”
剑客道:“余兄弟何以见得?”
余平生道:“家师给我看过受邀名单,上面并没有达摩峰、南崇山的人,可是就在前几天听我大师兄说,鸣凰宗邀请了达摩峰的金澄大师,还有南崇山的钟季谋长老。”
剑客眉头一皱,“此话当真?”
余平生道:“实不相瞒,家师在本派对小子我亲爱有加,凡事都会跟我交流,这受邀名单我是亲眼看过的,错不了。”
剑客道:“那么就是说,受邀名单一共有两份?还是不一样。”
余平生点头道:“嗯,我在大师兄话里知道,他所说的受邀等人跟我在名单上看到的都不一样,所以我敢断定,具体受邀的时间以及地点都是不一样的,这其间指定是鸣凰宗的一个阴谋。刘世兄,你说呢?”
剑客若有所思,道:“那鸣凰宗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据我所知,长洲岛议事是鸣凰宗想请中土武林九大门派的领头人商议合力对付死太监万重山,但他如果再发一份邀请函邀请其他门派的目的是想做什么呢?”
他说到后面,向酒馆周围打量了一眼,渐渐放低了声音。
余平生摇头道:“错了,刘世兄我想,九大门派并不是鸣凰宗所要邀请的人。”
剑客奇道:“何以见得?”
余平生道:“十年前鸣凰宗怎么对付九大门派之事,刘世兄不可能不知道吧?鸣凰宗与我们九大门派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就算鸣凰宗有多忌讳万重山,也不可能与我们九大门派连接……”
剑客听到这里恍然若悟,道:“原来如此,所以你觉得背后有人冒充鸣凰宗的名义进行邀约?”
余平生点头道:“没错!”
剑客眉头一皱,道:“此事非同小可,我等赶紧回头告知派中长老!”
余平生道:“现今我派几位师伯师叔皆已了解,是令我告知其他几大门派,让他们及早做好防范......”
许忘只因当晚林妙音说的话,心中着实烦躁,于余平生二者的谈话也无心再听。
余平生与刘姓剑客谈了多时,这才相互举杯对敬,喝完便站起身来一齐往门外走。
俩人刚一出门,便见靳战与弘头陀大摇大摆地走进酒馆。
许忘抬头望见,心中骂道:“阴魂不散的东西!”但将手一扬,转而笑道:“两位来得正好,我正愁没钱结账呢!”
二人正瞧见许忘正坐于当中位置,一副悠然自得有恃无恐的模样。
靳战开口说道:“小娃子耐力不错,只不过光会逃跑!可惜可惜!”
许忘知道跟这些无耻之徒说话不必斯文,笑道:“癞皮狗和蠢驴跟人后头吃屁的本领也不错,只不过连我的屁都吃不到,可惜可惜!”
他说话声音抬高,令酒馆在座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三人是怎么一回事,几个豪放的酒客顿时放声大笑。
弘头陀忽的鸿声大笑,盖过所有人诸声,笑声过后迅发一掌,那带头起笑之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然破头倒地而亡。
其余几个发笑的酒客也未及起身逃跑,皆都死于弘头陀掌力之下。
酒馆众人一见之下,俱都瞠目结舌。忽的一人拔剑喝道,“哪来的蛮子,吃我一剑!”那人长鼻阔口,胡须浓茂,忽见青天白日之下竟敢无端杀害无辜,不由得心头大怒,瞬然飞剑刺出。
哪知剑还未刺到,不知被何种力量阻隔开去,猛地眼前一黑,滚落在墙角。
弘头陀将其制服,紧而又是一掌逼出,只攻那人脑袋,若再一步便能将其头颅击得粉碎。
便在此时,两道清影跃入门内,只觉空中两道银白闪现,直直向弘头陀飞来。
许忘定睛一瞧,没想到正是适才离开的余平生二人。
听得余平生喝道:“放肆!”
转而向刘姓剑客道,“刘世兄,我说的没错吧!我没有认错,这人就是弘头陀,以前是鸣凰峰的,现在在秦天宫成了死太监的走狗!!”
刘姓剑客也喝,道:“大胆妖僧,我等在此,岂能容你放肆!”眼角向倒地那人一瞥,道:“这位兄台,你没大碍吧!”
那阔口汉子干咳了两声,拾起剑,抚胸缓缓爬起,道:“多谢相助!敢问阁下是?”
刘姓剑客道:“在下百剑盟主首徒刘翰辛,这位是孤城派的余平生兄弟!阁下有伤在身,先走一步,这里就交给我们!”
靳战冷眼瞧着酒馆众人做鸟兽散,就连掌柜连同伙计在生死面前也是逃之夭夭,眼下只剩下许忘、余平生等五人,瞬然酒馆清净了下来。
靳战自然听过孤城派和百剑盟,不过就算孤城派掌门柳万青和百剑盟主成百城两人皆在此,也毫无可惧,何况对面的是稚嫩的后辈小生,更无兴趣跟他们动手,只在一旁冷冷观瞧,道:“老弟,这俩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得好好调教调教!”
弘头陀咯咯一笑,道:“你俩是准备怎么个死法?”
刘翰辛不加理会,反倒向靳战瞧了一眼,问道:“你又是何人?”
弘头陀嗤笑道:“老哥,这小子竟然认得老子不认得你,看来你是常年不打架,后生小子都不晓得你呢!”
刘翰辛与余平生一听是靳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二人合力对付这头陀已是极难,万不想还有个更难对付的靳战,至此已是后背发凉,额冒冷汗。
余平生低声道:“刘世兄,这靳战也是来自鸣凰宗,你要小心。”刘翰辛点头,示意道:“你也是。”他二人眼色确认,分别攻击弘头陀和靳战。
弘头陀根本没有令他二人有更多反应的机会,还未等他二人使出剑法,一股强劲的内力袭向对方。
余平生二人陡然心惊,只觉一股洪力似潮汐巨浪,奔腾而来,两柄宝剑在空中画了三道银弧之后,犹如握着的是两条百斤重铁,使不出任何剑招。
紧而宝剑越来越重,豆大的汗珠从余平生二人的额头上落了下来,单手已然难以驾驭剑法,纷纷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剑柄咬牙奋力往前一挑。但听得“叮当”两声脆响,宝剑俱断,两枚剑头从门口飞了出去。
弘头陀狂笑一声,掌力未收,再补一记。余平生二人无处躲藏,硬生生扑出两掌相击,瞬然双掌犹似火灼,烫得几欲冒出热气来,然而更难受的是体内五脏沸腾,立时双双喷出鲜血。
许忘见他二人虽已断剑,口吐鲜血,然始终以死想拼,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心想,“这两人明知不可为,却还要苦苦支撑,弘头陀并不立马想杀死他二人,而是想他俩精力耗竭而亡,此心忒毒,若再不住手恐怕要生不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