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薇马上站起来,果然被梁景端猜对了,苏家竟然真的打这个主意。
她担心地问,“你在哪,要不要帮忙?”
苏莺的声音断断续续,清醒得要命,“我怎么可能听他们的,他们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吗,说要我嫁谁,我就嫁谁,难道让我嫁一条狗,我也去跟狗结婚?”
这时她的背后出现了车声,傅凌风坐在车里,胳膊握着方向盘遒劲有力,“苏莺。”
他冷酷的声音钻进电话里,连薛薇也被他的声音冻到,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她放轻了声音哄着,“你先冷静。”
苏莺把手机切断,“我冷静不了。”
她果断回头,看向车里的男人,被吓到失措的神经正在慢慢复原归位。
她真是不懂了,他一定要和苏家做这笔生意吗,他们想合作,合作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扯上她,“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连进苏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苏家的佣人没一个瞧得起我,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子,值得你傅凌风大张旗鼓联姻?!”
“不要这么贬低自己。”
“不是贬低,这是事实!”
她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个错误。
傅凌风对她那些看似管束,实则宠溺,她不是看不明白,她一直认为自己就是苏大小姐的分身,她只有这个姓氏还值点钱,但现在他们都已经决定拆伙了。
却还要把她拉进这个局里。
真是可笑。
她扒到车前,平时看了都害怕的一张脸,表情是如此生动自然,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胆子,敢在老虎嘴边撩胡须,“告诉我,苏大小姐把我卖了几块钱。”
“没有这回事。”
傅凌风皱起了眉,看到她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苏莺原来的头发很漂亮。
几个月了,都没有长回原来的样子,“我不做人口生意。”
她心里咋然响动,抿了抿唇,“好,那我换个方式问,你真要娶一个私生女?”
男人没出声,他下车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把她抱到身前,“现在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解释,你再说一句,我就在这里吻你,看你选择。”
薛薇始终不放心,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到第三个的时候,终于被接听了。
她马上问,“苏莺,你怎么样?还好吧?”
苏莺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声音细细地,“我很好。”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你不用过来,我在苏家的宅子这里,安保很好,我在这里很安全。”
薛薇知道她每次去苏家心里都不舒服,就算去,当天也一定会回来,绝不会过夜。
她现在竟然说那里很好,很安全,薛薇说不出话,苏莺反过来安慰她,“放心吧,我一个成年人了,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刚刚是我情绪不稳,把你吓到了吧。”
她喉咙有点哽,“没,是我早该提醒你的。”
苏莺喃喃,“提不提醒都一样,我哪有什么自主权,还不是任由摆布。”
她说话时,身侧的人目光凌然,她把电话挂了之后就闭嘴。
傅凌风把人带回去,宴席继续,仿佛没人记得她愤怒离席时的异常。
在场的苏家人,还睁着眼说瞎话夸他们天作之合。
要不是中午什么都没吃,苏莺只想吐给她看,可惜了,她是什么都吃不下。
自然也吐不出来。
这场宴席宾主尽欢,每个人都很满意,除了苏莺。
在离开前,她被苏大小姐安排着换上了得体的衣服,坐进了傅凌风的座驾,就连头发都被梳理过了,变得柔柔顺顺,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一瞬间,都盖过了男人身上的气息。
苏莺全程闭眼,直到车子停下后,才一口气拉开车门。
但第一下没拉开。
她回头看向男人,傅凌风点燃了一只烟,在烟雾缭绕里转过视线看她。
她只有两个字,“开锁。”
他俯身过来,在她的退缩里就着烟味吻上她的唇,“从现在起,你要习惯我这个未婚夫的存在了。”
车锁开后,苏莺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她一回家就把衣服脱了,狠狠地洗了个澡,搓得身上的皮都要掉下来。
眼圈红得厉害。
薛薇来时,她把自己缩在椅子上发抖,“我不会认命的,我坚决不嫁。”
“好,不嫁。”
嫁人是一个自主性很强的东西,但苏莺和她的情况又不太一样。
薛薇想安慰她,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没人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谁也一样。”
听着,苏莺伸手抱住她,两个人拥了很久。
今天晚上她注定睡不好,薛薇打算陪她,她为了转移她的心思,把自己的画稿给她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苏莺慢慢闭上了眼睛。
薛薇悄悄把画稿拿开,扶着她躺下了。
苏莺闭上眼的样子,眉间仍有几分紧锁,她替她慢慢打开,然后熄了灯。
*
苏家外婆的人口很简单。
苏莺的生母姓方,有一个弟弟叫方锐青,现在娶了老婆生了一双儿女,和苏莺的年纪差不多,但他们都还没成家就已经搬出去住了。
现在家里除了佣人,就只有苏莺的外婆,舅舅舅妈。
因为他们和薛家相邻,对薛薇也是熟的,她早上起来,受到了热情对待。
早餐也是格外的丰盛。
舅妈不停地问她顺不顺胃口,“当然是不能和梁家相比的,不过这些小吃也是厨子的拿手菜,她年轻的时候开过店子,手艺挺过得去的。”
“看起来不错,谢谢。”
薛薇忽略掉对方过于的热情,咬了一口春卷的皮。
外婆年龄有些大了,但气色还好,老人家吃东西没那么简单,只能挑些软的容易消化的,她对着薛薇看了又看,夸她长得真俊。
舅妈夸张地,“那肯定啊,能嫁给梁先生,那容貌当然是一等一的,要不人家怎么瞧得上。”
这话说的,明显是把薛薇当成被挑选的位置了。
不过舅妈也是无心,薛薇忽略这句话,简单地把早餐吃完,替苏莺把她那份拿上去。
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属于苏莺卧室的窗帘被拉开,大片温柔的光线洒进来,薛薇站在门口看着属于她的空间,单凭这个房间也看出她多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