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一行人押着老刘扬长而去，巷子里只剩下隐约传来的压抑哭声。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暗处又停留了片刻，确认周围再无异常后，才悄然融入夜色，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宿舍时，已是凌晨。室友们早已熟睡，整个宿舍静悄悄的。
陈叙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将录音笔和纽扣摄像头里的数据小心翼翼地导入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中。
当他戴上耳机，重新回顾刚才录下的音频和断断续续的视频片段时，那种愤怒和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李三的嚣张跋扈，老刘的凄惨哀求，高远的冷漠倨傲，以及那两名警察的麻木与谄媚。
他原以为，凭借重生优势和系统的帮助，扳倒李三，为自己前世的悲剧讨回一些公道，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但今晚发生的一切，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他从过于乐观的幻想中打醒。
高远的势力，远比他想象中更为根深蒂固，其触角甚至已经延伸到了执法层面。
这意味着，常规的举报和法律途径，很可能根本无法撼动他们，甚至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直接将这些东西交给普通的公安机关，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石沉大海，被高远动用关系压下去。
最坏的结果，恐怕会引来他们疯狂的报复，不仅是我，甚至连累到身边的人。”
陈叙眼神凝重，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敲击着。
这份证据，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既有价值，也充满了危险。
他需要找到一个更可靠、更安全、也更有力量的渠道，才能让这份证据真正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石兴邦？这位老刑警或许有正义感，但他已经“蒙尘”，影响力有限，贸然将他牵扯进来，可能反而会害了他。
凌薇？这个女人神秘莫测，能量不小，但她行事风格更偏向于利益交换。
而且她的人脉是否干净，是否愿意为了自己去对抗高远这种级别的对手，都还是未知数。
陈叙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复仇之路，比他预想的还要曲折和凶险。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和自己手中掌握的筹码。
李三的暴力讨债是事实，高远的出现和警察的异常行为也是事实。这些东西，如果运用得当，足以在高远和某些人之间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关键在于，如何引爆这颗炸弹，才能既伤到敌人，又保全自己。
第二天，陈叙精神有些萎靡，连张博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陈哥，你昨晚没睡好？脸色怎么这么差？”张博关心道。
“没事，可能最近熬夜写项目计划书，有点累了。”陈叙随口敷衍过去。
他现在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校园的那些小打小闹上了。
下午没课，陈叙独自一人来到了迷迭香清吧。
他需要找凌薇谈谈。
虽然他对凌薇的动机和立场仍有疑虑，但目前看来，她是唯一可能提供帮助，并且有能力接触到更深层面信息的人。
凌薇见到陈叙时，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怎么，陈叙同学，这么快就想通了，准备接受我的合作提议了？”
陈叙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直接将一个加密的U盘放在了她面前：“薇姐，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并且给我一些建议。”
凌薇挑了挑眉，接过U盘，插入电脑。
当她看到里面存储的音频和视频片段，以及陈叙附上的一份关于昨晚事件的简要文字说明时，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和惊讶。
“高远？他竟然亲自出面了？”凌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而且，还牵扯到了城南分局的张德全和李明辉。这两个人，我知道，是高远在警局里喂养多年的两条‘好狗’。”
她抬头看向陈叙，眼神复杂：
“你小子，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种场面都敢去碰，而且还能全身而退，并且录下了这些东西。”
“我只是运气好。”陈叙平静地说道，“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东西，该怎么用？”
凌薇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直接交给市局或者纪委？”凌薇摇了摇头。
“风险太高，证据链也未必完整。高远在江州经营多年，关系网错综复杂，一旦打草惊蛇，他有的是办法脱身，甚至反咬你一口。”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它让我们看清楚了高远的一张底牌，只不过你如果想通过正常的官方途径扳倒他，几乎不可能。”
“那薇姐的意思是？”陈叙问道。
“我们需要另辟蹊径。”凌薇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慵懒笑容，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有些时候，正义需要一点小小的技巧才能实现。
这些证据，暂时还不能直接用来攻击高远，但可以作为我们手中的一张王牌，在关键时刻打出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看着陈叙，话锋一转：
“比如，用它来和某些人做一些交易，或者，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不经意地泄露出去，引起一些我们想让它引起注意的人的注意。”
陈叙心中一动，他明白了凌薇的意思。这是想要利用这些证据，进行更深层次的博弈和布局。
“不过，在此之前，”凌薇继续说道。
“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让你自己变得更强大，更有价值。只有你手中掌握了足够的实力和筹码，才有资格坐上牌桌，和高远那样的人真正较量。”
她将U盘还给陈叙：
“这个东西，你先收好。至于怎么用，我们以后再慢慢商议。现在，我更关心的是，你对我们之前的合作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凌薇再次将话题拉回到了商业合作上。
这是在向他表明态度，也是在进一步试探他的能力。
如果他连眼前的商业机会都抓不住，又谈何去对抗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