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畔的蝉鸣聒噪不已,新落成的“大明快递站”内却弥漫着异样的寂静。林远盯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延误信件登记簿,指节捏得发白——自驿站改制试点推行以来,苏南地区的信件递送时效竟从平均五日陡增至十日,投诉信函雪片般飞向漕运衙门。
“掌柜,暗影小组传来密报。”苏婉娘推门而入,鬓角沾着细密的汗珠,手中的密函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这些延误并非偶然,是有人在驿站系统内部蓄意破坏。更糟糕的是,此事牵扯到朝中势力——严世蕃的心腹幕僚,近日频繁出入徽商设在南京的私邸。”
林远展开舆图,用朱砂在应天府周围画下醒目的圆圈。严嵩一党虽已倒台,但残余势力仍盘根错节,如今与胡文远勾结,显然是要借驿站改制动摇张居正推行的新政。他的目光落在“苏州 - 嘉兴 - 杭州”这条黄金驿路上:“传令下去,暂停接受民间寄件三日,集中清查苏南地区所有驿站。另外,让物流学堂的器械班连夜赶制五百个带锁的铁皮信匣。”
三日后的清晨,林远乔装成普通驿卒,混入苏州驿站。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本该清晨出发的马队还在马厩里嚼着发霉的草料,驿卒们围坐在一起赌钱,墙角堆积的信件被老鼠咬得残缺不全。当他试图查看驿站账册时,管事的驿丞突然暴起,伸手抢夺账本,露出袖口处绣着的严家纹章。
“果然如此。”林远冷笑一声,天枢护卫队的精锐瞬间从暗处涌出,将驿丞制服。在他的靴底夹层里,搜出了盖着徽商商会印鉴的密信,上面赫然写着“拖延递送,制造民怨,阻扰改制”的指令。然而还未等林远将人押解回京,消息便不胫而走——苏州驿站“突发大火”,所有账本和证物付之一炬,驿丞也在混乱中“畏罪自杀”。
“好狠的手段。”林远望着仍在冒烟的废墟,眼中寒芒闪烁。更棘手的是,严党开始在舆论上大做文章,各地小报纷纷刊登“驿站改制导致民不聊生”的文章,甚至有人杜撰出“百姓家书沉入运河”的故事。胡文远趁机在扬州散布谣言:“天元镖局妄图垄断驿路,连朝廷的八百里加急都敢延误!”
面对危机,林远连夜修书给张居正,并附上从灰烬中抢救出的半张密信残片。与此同时,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依赖单一的巡驿使传递情报,而是在各个驿站建立“暗桩”网络。这些暗桩都是由物流学堂培养的可靠学员,平日里伪装成驿站的杂役、马夫,定期通过暗号在固定地点交接情报。
当林远亲自带队前往嘉兴驿站时,发现整个驿站已被一群手持棍棒的人包围。为首的壮汉叫嚣着:“还我血汗钱!驿站克扣工钱,我们全家老小都要饿死了!”人群中不时抛出石块,砸得驿站大门咚咚作响。马奎握紧腰间的佩刀,却被林远拦住:“这些人眼神凶狠,握棍的手势分明是练家子,定是严党雇来的打手。”
林远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悄悄联系嘉兴知府。凭借张居正赐予的“漕运监理”权限,他与官府联合行动。当官兵赶到现场出示公文喝令众人散开时,人群中有人试图趁乱抢夺驿站内的重要文件。林远早有防备,安排天枢护卫队成员混在人群中,及时将文件转移。混乱中,一名伪装成驿卒的暗桩巧妙地将最新收集到的情报,藏进送给官府的加急信件夹层中。
在这场暗流涌动的博弈中,林远意识到必须从根源上瓦解对手。他让暗影小组重点调查严党在江南的经济命脉,终于发现他们暗中控制着十几个私盐作坊。更惊人的是,这些作坊生产的私盐,正通过胡文远的商船运往海外,换取倭寇的军火。
“好个一箭双雕之计。”林远将情报仔细封装,交给最信任的镖师,“务必将此信亲手交给张首辅。另外,通知沿海分舵,密切监视徽商船队的动向。”他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深知这场斗争已不仅是驿站改制的阻挠与反阻挠,更是关乎大明安危的正邪较量。
与此同时,严世蕃在京城的私宅内,把玩着刚收到的密报,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林远,你以为凭这些小把戏就能查清我的布局?待漕运改革彻底失败,看张居正还如何在朝堂立足!”他的书房墙上,一幅巨大的海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私盐作坊、倭寇据点和徽商的运输路线,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黑暗中酝酿。
而在扬州的天元镖局,林远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在沙盘上重新推演局势。“从今日起,所有驿站启用双重验证制度。”他用红绳将苏南地区的驿站逐个串联,“信件必须由寄件人和收件人同时签字画押,暗桩每五日轮换一次接头暗号。另外,我们要主动出击——联系御史台言官,弹劾严党私贩海盐;在民间广贴告示,公布驿站改制的真实账目和便民举措。”
夜幕降临,大运河上的船只往来如织,却无人知晓,一场关乎大明国运的暗战,正沿着四通八达的驿路,在朝廷与江湖之间激烈展开。林远站在镖局的了望塔上,望着满天星斗,握紧了腰间张居正亲赐的“漕运监理”铜牌。他知道,这场与严党和胡文远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残酷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