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如离弦之箭，一刻都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朝破庙的方向狂奔。
“砰——”
一声巨响，破庙摇摇欲坠的大门轰然被人一脚踹开，狂啸的寒风卷着残雪一同灌入庙内。
“谁？！”
庙中围在一团看好戏的山贼齐刷刷扭过头，手警觉地放在身后的大刀上。
来人没有回答，踏入庙内，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上。风雪在他的身后形成一道旋涡，打下的月光落在他侧脸的鄂线上。
白皙的底色，混合着殷红的血渍，令人不寒而栗。
孟清鸾亦听到动静，抬起唯一可以活动的脑袋，看到熟悉的身影，难以抑制的红了眼。
“沈砚??！”
孟清鸾的声音和眼泪一同落下，击得沈砚??心中绞痛。
山贼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嘲弄他瘦弱到不自量力的身体。
沈砚??已经朝压在孟清鸾身上的络腮胡山贼冲去，平时瘦弱的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拳就将人打出去。
孟清鸾这次真的被吓坏。
本就散开的头发变得蓬乱不堪，衣袖因为挣扎滑到肩膀处，露出大半截的手臂上面红痕交错，泪水涟涟。
既是因为被吓到，又因为那人按在她身上实在是疼得不行。
沈砚??抱住她，将她撩起的衣袖拉下来，重新遮盖住她的手臂。
“沈砚??…”
孟清鸾紧紧攀在他的怀里，脑中一片混沌，只想紧紧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我在，鸾鸾不怕。”
沈砚??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心中的心疼随着汹涌的杀意席卷而来。
少年带着薄茧的大手抚摸着孟清鸾的头顶，将止不住抖的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温柔得不成样子。
但漆黑的双瞳中迸射出的阴冷和森严之意，凡上和他对视的人，后脑勺都会忍不住一阵发麻。
孟清鸾的脑袋越来越沉，深知是刚才那瓶药起了作用。
可她已经无力思考，只低声呢喃着沈砚??的名字还有回家，不一会儿就不省人事，
由于躺在沈砚??的怀里，孟清鸾在闭眼前也没有看到山贼们此刻的模样。
刚开始气焰十足的山贼们，此刻皆被长剑抵在脖子上，个个表情如临大敌，排排跪在地上。
沈砚??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只能看到他偶尔轻拂过孟清鸾的脸颊而动的手臂。
“鸾鸾？”
“……”
沈砚??轻声喊她，言语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站在屋内的暗卫们表情虽保持一贯的冷峻，可听到这位无心无情，手段歹毒的大人竟能吐出这样温柔的语调，都忍不住向他们这边好奇地看了一眼。
这女子是何方神圣？心中咂舌。
未得到回应，沈砚??低头一瞧，孟清鸾已经紧闭上眼睛。
转头，目光锐利地射向跪在地上赤着胳膊的男人。
络腮胡山贼一抖，哆哆嗦嗦地开口求饶。
“大…大人。小的有眼无珠，不知这是您家的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饶小的一条命吧。”
沈砚??抱着孟清鸾走近他，冷声问道。
“你给她喂了什么？”
络腮胡山贼装傻充愣，“什么？小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给她吃。”
沈砚??淡淡，“我不会让你死的。”
“……”
络腮胡山贼还没松下一口气，沈砚??的下一句话就险些将他吓尿了裤子。
“我会把你锁在水牢中，每隔一个时辰剜下你的一块肉，再用盐腌渍后喂你吃下，好让你有足够的力气因为疼痛大喊大叫。”
“我不是个吝啬的人，我会施舍给你一个放声惨叫的机会，因为这些叫声，最终只会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中重新灌入你的耳中。”
沈砚??语调平静，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小事。
明明没有多重的话语，在场的所有人却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络腮胡山贼立马磕头求饶，额心一下又一下地猛砸在地上。
“大爷，大老爷，我错了，您大发慈悲饶小的一次吧。”
“药。”沈砚??重复。
“给！给！”
络腮胡山贼哪敢再偷奸耍滑，从裤腰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瓶子，不忘解释。
“这不是什么毒药，闻了这之后，只不过容易睡着而已……”
络腮胡山贼的声音在沈砚??越来越冰冷的眼神中变低，最后再次不停地磕头求饶，直到脑袋都磕出血。
“……”
沈砚??没有理会他，把药瓶扔给旁边站着的暗卫。
暗卫接过，只打开瓶塞，远远一嗅便闻了出来。
“普通的蒙汗药，加了一些醉仙桃。”
沈砚??点头，略微松下一口气，随即汹涌的杀意袭来。
跪趴在地上的山贼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呼吸声略重就触了霉头。
沈砚??冷眼环视一圈，脑海中又想到孟清鸾孤立无助的场景。
“一个不留。”
沈砚??极轻的一句话，定了他们的生死。
暗卫们手中的刀随命令声的抛出而落下，一排排的头颅骨碌掉在地上。
头颅上的表情无一例外，个个眼睛睁得极大，没有来得及反抗就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嘴。
络腮胡山贼颤巍的睁开眼皮，大喜过望地摸了摸还在脖子上的脑袋。
哎嘿，还在。
像狗一样爬到沈砚??的脚下，叩头感谢。
“爷，谢谢爷留我贱命一条，我这就滚得远远的不碍你和夫人的眼。”
沈砚??抬起脚用力将他踹倒在地，又满脸嫌恶地收回。
络腮胡山贼还没来得及出声，站在一旁的暗卫封住他的穴道，动弹不得。
沈砚??将孟清鸾抱回马车中，放在铺着厚锦被的软座上，又把提前备好的袖炉放到被子中。
孟清鸾双眼紧闭，完全不省人事。
因为风寒并未痊愈再加上用药的缘故，嘴唇苍白如银，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机。
想哭，他忍住呼之欲出的泪，
沈砚??将半个身子贴在她的脸上，听到微弱的呼吸才撤回身子。
“沈大人。”车帘外的人轻喊。
沈砚??清清嗓子，语气淡漠，“进来。”
很快有身着白衣的男人进来，面无表情的向沈砚??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随后蹲在孟清鸾身旁，手指轻放在她的脉搏上，片刻后收回。
沈砚??紧张地问，“怎么样？”
男子回道：“脉浮而紧，风寒入侵，再加之受惊，扰动少阴心肾，是以心神不宁。应当好生修养，回京城之后服药即可。”
掏出一颗药丸，“胜金丸。”
沈砚??接过，那人自觉地退了出去。
沈砚??将孟清鸾扶起，使她的半个身子都倚在自己身上，将药丸小心地塞进她的嘴中，又把住下巴上下咬合，以防卡住。
孟清鸾还有意识，喉间感受到异物下意识地吞咽下去，被苦得忍不住皱起眉。
沈砚??空出的一只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
刚准备喂孟清鸾喝下，又怕她呛到。
心中默念不要嫌弃他，随后灌入嘴中一口，侧过头，俯身对准唇瓣压下。
怕她喝到自己的口水，沈砚??特意喂给她一半，将口中剩下的水自己吞入腹中。
来此两三次，孟清鸾的唇色总算恢复一些血色。
马车已经在动，车尾绑着身上身无寸缕的络腮胡山贼，像垃圾一样被拖行前进。
期间，在他昏迷时又解绑，喂入药丸。
待他清醒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疼痛时，再绑起来拖行，
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府邸中的屋子早已收拾好，地龙烧得正热。
沈砚??亲自照顾孟清鸾，一直到喂她喝完药，天已经亮起…
孟清鸾安稳睡下，沈砚??轻啄她的眉头，嘱咐好丫鬟们照顾好她，这才出门。
一路保护的暗卫们已经撤离，院中只剩下了身着平常的家丁和护卫。
守在门口的护卫见他出来，走上前说道：“大人，人已经绑在柴房中了。”
沈砚??眼中戾色浮现，转身朝柴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