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车行驶在黑幕里,繁华的城市从来不缺灯和热闹,街边的小吃摊,年轻女孩的打闹声,匆匆路过的电动车,是组成这个城市鲜活的一部分。
车内只会时不时响起转向灯的提示音,多余的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按道理来说,两个人都不太熟,除了每天生活在一起,下班能见个面,就连在车内空间这么狭小的地方都不会说一句话。
可温清离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了解,比如江隅等红绿灯的时候,手指会扣方向盘,还会跟着红绿灯的节奏,倒是会给自己找事做的。
江隅是坐不住的人,而自己在这她肯定是不敢放肆的,温清离就会想,要是自己不在车里,她会干点什么。
江隅开车的时候喜欢单手转方向盘,温清离不太认可这种开车方式,但在她这总归还是个小孩,她想展示一下自己,温清离也不会当个扫兴的人。
“温清离,明天我还来给你送饭。”
又是一个红灯,江隅终于挑起了个话题,就是有些生硬。
“嗯。”
车内的空气里夹杂着温清离的香味,但不似那晚浓烈,没有要她命的意思,就像温清离本人一样,清冷孤傲,但温柔包容。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吗?”
“你做的就挺好的。”
江隅听到这话恨不得把车当火箭开,发送到宇宙上变成星星,在晚上的天空上拼成几个大字“温清离夸我做饭好吃”。
“温清离,以后我都来给你送饭。”
江隅是彻底不装了,脸上的笑意灿烂到温清离都不敢直视。
“嗯。”
还是配合一下吧。
回家的路不算远,两个人的聊天话题也就止于温清离的那个嗯,此后又是无声的,狭小的,充满温清离香味的空间。
江隅知道温清离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她也是,并没有觉得这样相处有什么不好,能用行动表达的干嘛要多余说那两句话。
所以车一停,她就风风火火地下了车,赶在温清离下车前帮她把车门打开,又走在她前面半步按好了电梯。
在门前抢先一步输密码,提前把鞋拿出来,甚至还想上手帮温清离换,当然,温清离开口阻止了。
“你不用这样。”
那双修长的手还没碰到温清离的脚,只是一个抬手动作温清离就已经预判到了。
“好。”
江隅是有一点不开心的,但转念一想,温清离不喜欢别人碰她,顺手把自己的鞋换了才起身。
她比温清离高个五六厘米,但在温清离面前,说话的时候微微低下头,让俩人的视线能对上,让温清离不用抬头看着她。
在温清离这她不愿当个高位者。
两人还像平常一样,一人做饭,一人洗澡,好像相处很久一样,可相处的生疏又在说:不过也就十几天。
“冯得才的案子在周五开庭。”
吃过饭后,江隅又包揽了洗碗的活,温清离还是有点不习惯她事事都自己做完,搞得自己很不礼貌。
所以留在厨房陪着江隅,也算,参与了。
江隅不会关心这个,温清离已经猜到了。
“嗯。”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你不好奇他会得到什么处罚吗?”
温清离知道她不会好奇,对于外界她好像都不怎么关心,也不问问自己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也不问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死刑?”
盘子被江隅从水中捞出来,一个个摆好在晾干区,顺手把厨灶的台面擦了一遍,厨具已经清洗好了,她动作干净利落,把所有东西都物归原位。
“差不多吧。”
可法律不会那么轻易判定死刑,哪怕是死刑也会缓刑,缓刑到无期,表现好还能减刑,这就是法律,它讲究公平,正义,坚信坏人能从良,坚信人性是好的。
可受害人呢,她们的伤害能用法律上的补偿带过吗?李芸以及那些已经去世的女生们,都不能有一个好的未来,这些,法律也管不上。
“温清离,我洗完了。”
江隅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微低着头和坐着的温清离平视,像只温顺的宠物,做出主人指定的指令后,等待主人投喂宠物零食。
“嗯,洗澡去吧。”
她知道江隅想要什么,毕竟都写在脸上了,没人的时候,江隅总会装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好像也不准确,只是任自己宰割。
江隅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但她一贯听话,回答了声好,又迈步走进客房拿了衣服往浴室走。
温清离晚上难得做了个梦,是关于江隅的,梦里的江隅比现在更成熟,她穿着一条红色裙子半倚坐在沙发上,有几个人还在她跪在她脚边。
红色的吊带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长发随意散落在肩膀上,肩膀位置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刺青,一半被头发挡住了,另一半被衣服挡住了,温清离也没看清是什么图案。
江隅手撑在沙发上,指尖还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这是对于温清离来说很陌生的江隅,不管是在小说世界,还是现实世界她都没给江隅安排一个这样的人设。
“没出息的人,就该自行了断,还要我动手吗?”
江隅眸子里带着一些狠厉,说话的声音自带威压,她本就是上位者,从没有人能让她低头。
“老大,我们错了……”
跪在前面的人立马求情,其实他嗓子都喊破了,江隅也听烦了,还没等人说出后半段,她朝旁边守着的人微微点了头。
一声枪响,血花四溅。
“聒噪。”
江隅弹了弹烟灰,她还是只把烟夹在手上,并没有抽。
她觉得这种东西也是脏东西,不配入她的口的,但又觉得这样很有气场,每次都喜欢拿一根在手上。
“没有能力的人,就该去死。”
这是温清离梦里的最后一句话,再多的,就没有了。
这是,江隅那个世界的生活吗?
江隅今天起的比她早一点,早餐也是她自己做的三明治。
看到卖相很好的三明治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温清离还是有些恍惚的,梦里那个穿着红色吊带长裙的人也会做饭吗?还是在这个世界特意学的呢?
“温清离,吃完我送你去上班。”
江隅把热好的牛奶往温清离那边推了推,是在征求温清离的意见,见温清离没回答,她眨巴了下自己的大眼睛,是可怜的模样。
她知道温清离是拒绝不了她这副样子的。
“我好像只能坐你的车,我昨天没开车回来。”
温清离小口吃着三明治,嘴上回答江隅提出来的问题,心里想的是:江隅真的是个做饭天才,三明治也很合她的胃口,要不要考虑让她做自己的私人厨师。
好像是这样。
“不过下午不要去接我了,我可能不会在杂志社。”
温清离把最后一口嚼完,才开口补充之前的话。
“你会在哪?”
“江隅,我有我自己的工作。”
温清离学着江隅的语气叫着她,是诱哄,但江隅不喜欢温清离在这种时候哄自己。
“好,注意安全。”
“我会的,麻烦你现在要送我一趟了。”
温清离今天还是一身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手上还拿了件黑色西装外套,穿着一如既往地板正。
没想到那次看见温清离穿裙子是限定版,早知道多看几眼了。
但是那样限定版的温清离,被她抱了。
偷笑的江隅被温清离抓了个正着,她看着江隅那双带笑的眼睛问:“你笑什么?”
江隅随意找了找摆在明面上的钥匙,想把这个答案糊弄过去,“想到蚂蚁搬家了。”
温清离没说话了,知道问她也是问不出来什么,这人很会装,也很会演。
得了,小孩子,玩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