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稠的玄墨,悄然笼罩天南大泽,唯有泠泠月光穿透云层,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洒下一层朦胧而神秘的轻纱。胡巧儿站在密林边缘,望着那轮清冷的明月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心中的顾忌如沉在湖底的巨石,沉甸甸的。
周昭阳似是洞察了她眼底的阴霾,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仿佛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她心头的寒意。他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风拂过耳畔:“巧儿,戒指空间极为隐秘,我们与慕容钥相识时间太短,她不是自己人,怎敢让她进入戒指空间?这修仙世界,人心难测,我们不得不防。”
胡巧儿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蜜的微笑,眼中满是安心。她轻声说道:“我现在修为太低,帮不了什么忙,计划开始时,我就进空间,不给你添乱了。”
她望着天上的明月,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早日能与他并肩作战,不再成为他的负担。她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在这危机四伏的修仙世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周昭阳将她搂入怀中,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抚摸着她瘦削的背部,轻声安慰:“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东岛乃至整个玄乾屿,无人敢惹咱们。”
胡巧儿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望着他被月光勾勒出的完美侧脸,突然觉得,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有他在身边,便无所畏惧。
然而,此时的天南大泽深处,一场足以颠覆各方势力的纷争,正如同汹涌的潮水,朝着他们席卷而来。离熟身着暗紫色衣袍,在夜色中猎猎作响,宛如暗夜中的鬼魅。他指尖摩挲着储物袋中发烫的密信,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李风实是他的手下,周昭阳的行踪是他故意泄露,引鬼阁的人找到这里,可以说,周昭阳现在面临的危机,多半是拜离熟所赐。
镇妖关的暮色如凝血般浓稠,西门厦折扇轻挥间,墨竹图案在风中扭曲成水墨,似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朗声道:“周家以忠义立族,离大人所为之事,不怕惹恼六祖?”
他的声音裹挟着灵力,震得城头玄铁战旗发出嗡鸣,可那眼底转瞬即逝的担忧,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复杂。
密林深处,高烧退下不久的胡巧儿,正在熬汤,袅袅热气升腾而起,在昏暗的光线中弥漫。她想在躲入空间以前,尽可能地多陪陪少爷。
突然,周昭阳盘坐的青石突然渗出丝丝裂痕,金色光晕如蛛网般蔓延。望着他额间滚落的汗珠,胡巧儿手中的木勺 “当啷” 掉进汤锅。三年前父亲受刑那日,刑场上的青石也是这般龟裂,此刻她竟分不清,眼前蒸腾的白雾究竟是汤药热气,还是记忆里弥漫的不祥。
“快!赶紧时间!” 龙凉羽翼掀起的劲风掀翻汤锅,滚烫的汤汁溅在胡巧儿脚踝,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她踉跄着被周昭阳揽入怀中,腰间短刃硌得生疼,却比不过他掌心传来的灼人温度。那温度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让她在恐惧中找到了依靠。
慕容钥的软剑出鞘,红绸翻飞间斩落半片枯叶,那叶片坠落的轨迹,竟与青石裂痕纹理相似,仿佛是命运的某种预示。
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胡巧儿的绣鞋早已沾满泥浆。她望着周昭阳将沾着荧光药粉的藤蔓缠绕在树干上,突然想起南山采药时,他也是这般细心标记路径。那时的温馨画面与此刻的危机形成鲜明对比,让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忧愁。
“这是引毒藤,能混淆追踪气息。” 周昭阳的声音混着粗重喘息,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轻声说道:“等出了大泽,我们重点参悟丹道。你炼化了道尊的十年记忆,不用我教,只要用心参悟,很快就能成为水平极高的丹师。”
胡巧儿听着他的话,心中满是感动与期待,她暗暗下定决心,不辜负他的期望,尽早成为他的帮手。
话音未落,东南方传来尖锐的破空声。胡巧儿感觉后颈汗毛倒竖,那漆黑信鸦爪间的竹筒泛着幽蓝冷光,像极了褚燕眼中的杀意。龙凉突然转身,羽翼扇起的腥风将胡巧儿的发簪吹落,她下意识去抓,却被周昭阳一把按住,道:“速走,别回头!”
他的手掌带着药香,却掩盖不住微微的颤抖。胡巧儿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心中也不由得揪紧,她知道,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慕容钥匆匆赶来,手中各提着两个小妖。周昭阳和巧儿每人一个,迅速将小妖扮成人形,然后取出提前备好的旧衣衫,远看时,小妖变成了人族女子的模样。
周昭阳取出一套衣衫,递到龙凉手中,道:“你的那个族人,扮成我的模样,穿上这套旧衣衫。计划正式启动,你带着他们,现在就往死亡沼泽走。”
龙凉有些迟疑,道:“赶往死亡沼泽途中,没有大路,小路却有若干,你确定他们能找到我的影踪?”
周昭阳微微一笑,笑容在黑暗中透着无比的自信,道:“你只要在途经的路上,偶尔用我们三人的鞋子留下脚印,他们循着脚印,还有旧衣的气息,用不了几日,就会追上你。”
他稍微一顿,望向天边的信鸦,道:“天上的信鸦,也会给他们传信。只是,那两个抓来的小妖,会配合你吗?”
龙凉点了点头,自信地说道:“我们龙鹰族的威望,还有我的大名,他们不敢不从。”
密林中,褚燕弯腰拾起那半片药笺,泛黄的纸上还留着未干的丹方字迹。他指尖划过 “千灵草” 三字,突然联想起两年前坠崖身亡的丹谷弟子葛昭阳。
“这是丹谷开方用的宣纸,风大青难道真是风运的族人?难道是葛昭阳所扮?葛昭阳、周昭阳……” 他冷笑出声,将药笺凑近鼻尖,喃喃道:“你以为抹去痕迹就能逃得了?你若真是周昭阳,这次在劫难逃!”
身后传来手下的禀报,他却望着胡巧儿遗落的茉莉发簪出神 —— 那花瓣上的露水,在月光下竟像极了那女人陨落时溅在青石上的血珠。
慕容钥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当她第三次险些被藤蔓绊倒时,周昭阳突然将她横抱而起。
“抓紧。” 他的声音沙哑,却像定海神针般让慕容钥慌乱的心安定下来。她望着他下颌紧绷的线条,突然想起母亲曾经说的话:“真正的依靠,是危难时为你遮风挡雨的真男人。” 此刻的周昭阳,就是她在这危机中的坚实依靠。
远处传来朋狼族特有的嚎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仿佛是死神的召唤。慕容钥突然挣脱周昭阳,手中软剑舞出赤色光盾,毅然道:“你先走!我断后!”
她的发丝被灵力吹得凌乱,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周昭阳看见她腰间玉佩,那上面刻着的 “慕容” 二字,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触起他五年前被赶出阴朔殿时的场景。
周昭阳上前几步,拉着慕容钥的手臂,散落的几丝长发扫过她泛红的脸颊,道:“顺则同生……不顺共死。”
这句话像滚烫的丹火,瞬间点燃慕容钥心底的爱意。她握紧软剑,刀刃映出两人牵手的身影 —— 那是在这危机四伏中,彼此扶持的象征。
腐叶堆里的毒丹残屑还在滋滋作响,褚燕望着蒙面人消失的方向,喉结上下滚动。他想起胡巧儿挥着短匕突围出去的模样,那时她眼底的恨意,与此刻他望向蒙面人的恨意如出一辙。
“走!” 他踹飞脚边碎石,飞溅的石屑在暮色中划出暗红轨迹,像极了那女人倒下时飞溅的血线。
泽西关东南方向,死亡沼泽边缘的瘴气如浓稠的墨汁翻涌。受伤的慕容钥被周昭阳抱在怀中,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剧烈起伏。那些噬魂瘴气擦着他们衣角掠过,在布料上腐蚀出细密的孔洞,恰似她记忆里千疮百孔的过往。
途经一处安全之处,慕容钥恋恋不舍地挣脱他的胳膊,服下丹药,望着为她小心处理外伤的周昭阳,心底的柔情再也掩饰不住,嘴角不由自主翘起。
半个时辰过后,她站起身来,试探着舞剑,发现毒素已清,伤势已无大碍,望向泽西关方向,道:“走吧。”
“屏住呼吸!服下解毒丹!” 周昭阳的警告混着灵力传入耳中,他递来丹药时,两手相接,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记忆中母亲的手。
慕容钥走神之时,裤角突然被藤蔓缠住,腥臭的黏液顺着布鞋滴落。她奋力挣脱时,惊起不远处的变异鳄鱼。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的尖牙上还挂着半具骸骨,慕容钥吓得花容失色,却被周昭阳用衣袖挡住视线,传音道:“敛息。它的视力不行,发现不了我们。”
他的声音沙哑,手中的剑猛然发力,斩的不是藤蔓,而是她的裤角。慕容钥逃出十余米后,才觉察到凉意,低头一看,小腿裸露,白皙如玉,羞得粉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