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样，昨晚半夜他睡不着，跑到书房给钟承翰打电话，骂了他一顿。
让护工没收他所有通信设备。
让他老实养老，再作妖就拔他氧气管。
实际上现在的钟承翰活着才是受罪，整日瘫在床上靠呼吸机呼吸，抬手都费劲，死了倒是解脱。
寻觅轻声问：“你怎么了，怎么不睡觉，白天怎么上班，以后不帅怎么办。”
钟遇眼睑半阖，避开她的目光。
“睡不着，不想睡。”
他把检查单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下床倒水。
寻觅拉住他的手。
“我不渴，我们聊聊。”
“你为什么睡不着，因为这个孩子？”
她叹了口气，“不就是个孩子，你在怕什么，怕是男孩？”
“这样，你要是实在焦虑，眼不见心不烦，我去云溪山庄住两周，一眨眼就过去了，等到十周我自己检查，再告诉你结果……”
“不要！”
他态度激烈。
“我没有焦虑，就是有点睡不着，之前有时候也会。”
寻觅才不听他放屁，平常不知道抱着她睡的有多香。
“那你想怎么样，天天半夜不睡觉，坐在床边看我很吓人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什么大病，吃点安眠药怎么样？”
钟遇摇头，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她的小腹。
寻觅有些头痛地抵着额头。
“钟遇，你现在就这样，以后要是真是个女孩，你是不是要整夜睡不着。”
钟遇声音很小，“如果是，我可以整夜不睡。”
寻觅有些摆烂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碎碎念。
“要是早知道你这样，当初我就该直接打……”
钟遇捂住她的嘴，“不要说出来。”
“好，不说。”
钟遇抬手。
“明天我们去宝灵寺，好不好？”
寻觅用眼睛斜他，“让佛祖保佑我怀的是女孩？是男是女早就定型了，你求也没用，不如祈祷佛祖早点告诉你性别。”
“那我不管，我就是要去，你去不去？”
“去，反正我也没事。”
她起身下床上厕所。
钟遇也跟着下床。
“我上厕所，你干什么？”
钟遇挺理直气壮，“我跟着你，我也去。”
“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从厕所回来，寻觅笑着威胁他：“你最好一直别睡，等你长时间熬夜变丑，我以后给女儿找个新的、年轻的、更帅的爹。”
钟遇冷哼，“我才不会变丑，你不许移情别恋。”
“行了，快睡。”
两人躺下，钟遇没有再环着她的腰身抱着她，而是握住她的手。
小夜灯被寻觅关掉。
他还是睡不着，在昏暗的环境里睁着眼。
过了很久，他似乎有些不敢问出来，声音就显的有些小心翼翼。
“你呢，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快睡着的寻觅睁开眼，脑子不太清醒，没有立即回答。
听他继续说：“还是怪我，老婆对不起，你要是没怀孕，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就好了，现在不用考虑那么多，都是因为我，早知道去结扎了，你会不会怪我？觉得我自私？”
深夜，有些情绪总是更容易发酵。
很明显，钟遇的思维已经从纠结男女问题上升到怀孕本身这件事身上了。
这都是自然现象，只要同房就有几率怀孕，谁也阻止不了。
有人套没破一样怀。
好在他们这个年纪正适当。
寻觅觉得他太焦虑，翻身环抱住他。
“钟遇，我看你是脑袋被砸了，说了是意外，追悔过去没用，你问我怎么想的，我都做出选择了，你的选择还是我给你的，我以为我的话已经很明显，我想要女孩，也觉得是女孩。”
“孩子跟我姓，不仅能气一下钟承翰，以后也有人继承我们的财产。”
“你知道我财迷还小气，总不能我俩死了，钱，不动产和珠宝都白给别人，那我死了也不能安心。”
“如果真的是女儿，怀孕生子也不失为人生的一种体验方式，我们可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用最优渥的条件养她。”
就当再养一遍小时候的自己。
“你知道的，只要不是完全只有坏处的事，我都可以尝试着从好的方面自洽。”
钟遇心里的爱意简直要溢出来，头皮都被她的话抚慰的酥软发麻。
吻了吻她的唇，“老婆，宝宝，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爱你，特别爱你。”
寻觅身上总是有一种魅力。
可以在短时间里做出符合自己意愿的决定，也能让人接受她的决定。
完美地支配自己的生活，即便面对困难和意外。
她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深信一句话，世界上没有对错，只有视角不同。
钟遇把脸埋在她脖颈里，深吸了几口气。
很奇怪，明明两人用的一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很多时候他就会感觉她身上的味道就是和他有点不一样。
特别香，特别好闻。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
“我们以后不生气不吵架，你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瞒我，你要是生气就打我，我不怕疼。”
寻觅已经困的闭上眼，嗯了一声。
“我劝你快点睡，不然别逼我现在揍你。”
钟遇又亲了好几下她的脖颈，这才能安心睡过去。
翌日早上，寻觅睡到自然醒，吃完早餐，钟遇已经准备好去宝灵寺的东西。
不远，开车四十分钟就能到，钟遇却让人准备了很多东西。
湿纸巾，饼干肉干零食和果汁，口罩，雨伞……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反正是他拿，寻觅不发表意见。
十一月初的天气，温度逐渐降下来。
两人都穿着风衣，一同上山。
寻觅不信神神鬼鬼的东西，要是有用，当初她爸生病的时候，她姑妈天天求，天天拜，怎么没一点成效。
事在人为，人的命数向来要自己争取。
到了拜佛的地方。
佛像金身，威严庄肃，檀香清雅。
宝灵寺是钟家每年固定来上香的地方，每次来都清场。
当然，捐的香火钱也不菲，据说能建两栋楼。
寻觅拜了三拜，上完香找地方休息。
随便钟遇怎么跟住持沟通，这次来就是为了让他有个心理慰藉。
寻觅坐了一会儿，有点无聊，捧着果汁在种着菩提树的院子里四处转，呼吸新鲜空气。
没一会儿钟遇拿着荷包出来，面上喜色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