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锡辙到家前，并未提前拍电报。
霍公馆的朱漆大门半掩着，门房老张正倚在藤椅上打盹，听见脚步声，眯着眼一瞧，登时惊得跳起来：“少爷？！”
霍锡辙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别声张，自己拎着皮箱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母亲陈氏正在花厅里和管事对账，听见脚步声抬头，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阿辙？！”她猛地站起身，眼眶瞬间红了，“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霍锡辙笑着上前，握住母亲的手：“想给您和大姐一个惊喜。”
陈氏拉着他上下打量，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瘦了！南京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教书太累？”
霍锡辙摇头：“都挺好的，学生也听话。”
陈氏絮絮叨叨地问他在南京的生活，霍锡辙一一应答，却心不在焉。他余光瞥见大姐霍锦屏的身影从回廊经过，立刻找了个借口：“娘，您先忙，我去看看大姐。”
陈氏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笑着拍他一下：“去吧，你大姐念叨你好久了。”
霍锦屏正在偏厅里插花，听见脚步声回头，手里的芍药掉回进花瓶。
“阿辙？！”她眼眶一热，几步上前，紧紧攥住弟弟的手，“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霍锡辙笑着任她打量：“想你了。”
霍锦屏眼眶更红，拉着他坐下，一边吩咐丫鬟上茶，一边絮絮叨叨地问：“南京冷吗？住得惯吗？有没有好好吃饭？你从小胃就不好，别总贪凉……”
霍锡辙一一应着，心里却急得不行。他等丫鬟退下，立刻压低声音：“大姐，我有事和你说。”
霍锦屏见他神色认真，微微一愣：“怎么了？”
霍锡辙深吸一口气：“我……我喜欢上一个姑娘。”
霍锦屏眼睛一亮：“谁家的？”
“不是世家小姐。”霍锡辙声音更低，“是我在女校教的学生。”
霍锦屏的笑容僵在脸上。
空气一瞬间凝滞。
半晌，她才轻声问：“……她知道你的心思吗？”
霍锡辙点头：“她知道，想来……也……也是愿意的。”
霍锦屏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阿辙，爹娘不会同意的。”
霍锡辙急了：“大姐！”
霍锦屏看着他，眼里满是复杂：“我不是反对，只是……这条路太难走了。”
霍锡辙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恳求：“大姐，你帮帮我，好不好？爹最听你的话……”
霍锦屏被他晃得无奈，终于松口：“……我试试。”
霍锡辙眼睛一亮，立刻撒娇：“大姐最疼我了！”
霍锦屏苦笑，伸手戳他额头：“你啊，不过你也先别急，好不容易回来了，在家多住几天，我找机会，先和爹说说看。”
霍锡辙自然忙不迭点头。
晚上，霍百川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素来严厉的父亲今日竟格外和气，见霍锡辙在家，也只是淡淡点头：“回来了？”
霍锡辙恭敬应声：“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