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裤坠地时溅起细碎冰晶,曾国宇背身扯开武装带的动作带着闷响。白芷面朝菱花窗攥着裂开的黄杨木梳,铜镜里映出那人肌理分明的两条长腿。
待衣料窸窣声歇,她转身正撞进个寒气刺骨的怀抱。八角琉璃灯映亮他睫羽凝着的霜花,喉:\"去哪了?冻成这样...\"
\"院里站着。\"他偏头咳嗽,湿漉漉的鬓发蹭过她颈窝。
白芷攥拳捶他胸口:\"大冷天犯什么傻!\"
\"要你管?\"他赌气的说。
白芷拽着他走到炭盆边摁着他坐下,酸枝木椅腿刮过青砖的尖啸中,《农桑辑要》\"移栽篇\"滑落案头,正翻在\"正月栽树为上时\"的段落。
她蹲下身伏在他膝盖上说,“四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你知道吗?长这么大,开学堂段时间,是我第一次感觉我是重要的,被许多人需要的,而不是你的附庸……”
曾国宇抓着她皓腕,一把拽起,“闭嘴!我不爱听你说这些!”他黑着脸沉沉呼气,“错的是你!”
白芷也不生气,笑眯眯坐在他腿上对着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那这样呢?四哥喜欢吗?”
\"没用。\"他嘴上说的硬气,绷紧的下颌线却松三分。
白芷耸耸肩,无奈的叹口气,站起来说,“那没办法了,我只会这个了……”
起身未迈两步便被铁臂捞回:\"吵一架!\"
白芷看娃娃一样看着他说,“行啊!那你吵嘛!只要别在傻乎乎跑去外面站着就行。”
\"你起头。\"曾国宇说。
“又不是我要吵。”
\"破学堂能教出什么!\"暴喝惊得炭盆火星四溅,“你还真指望能教出几个博学鸿儒!”他踹了脚椅子,\"我不缺你吃,不缺你喝!你多在家陪着我你能死吗?嫌我碍事不妨直说!\"
他像个发了怒的家禽,炸了毛似的,句句扎人心,“我曾国宇不求着你!用不着你委曲求全的……”
“四哥!”白芷打断他,“我不和你吵是因为你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什么难听说什么,”她肃着一张小脸,“和你吵我输了赢了都难受。”说着眼圈就有点红。
曾国宇最怕她哭。本来一肚子气,她一要哭,他顿时泄了气,“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白芷吸了吸气,憋回要盈出来的一汪泪,“既不是那个意思就不要乱说,会伤人的……”
曾国宇闷闷点头。
白芷调整下心情,装作嗔怪的口气,“那你骂了我,是不是应该罚你。”
“罚什么?”本来很有理的人,现在成了鹌鹑。
“罚你——”她拖着长音,“今晚留在我这里哄我睡觉,但是——不能做别的。”
“成。”他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八角琉璃灯倏地熄灭,黑暗里传来衣料坠地的闷响。白芷被他带着薄茧的手掌按在榻沿,鼻尖蹭到半干的寝衣熏香:\"你自找的。\"
\"说好不做别的!\"她曲膝顶他腰侧,却被他用绒毯裹成个茧。滚烫的叹息扑在后颈:\"再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