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 这两个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惊醒了陈碧茹。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种莫名的恐慌攫住了她。
好不容易盼来的深夜相见,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这一走,下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她筹谋的婚事,范铮垣的危机……无数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曾国宇转身欲走的刹那,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急切之下,她显然忘了控制力道。
“嘶——!” 一声压抑的抽气声从曾国宇喉咙里逸出,他身体明显一僵,动作顿住了。
“怎么了?” 陈碧茹心头一紧,立刻察觉到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慌忙松开了手,借着灯光紧张地看向他。
只见曾国宇眉头紧锁,脸色似乎白了几分,右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左侧靠近心口的位置。
“没事。” 他声音有些发紧,强作镇定地想把手放下。
“还说没事!” 陈碧茹眼尖,已经看到了他捂住胸口的手指指缝间,正渗出暗红色的湿痕!那显然是……血!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都拔高了:“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语气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焦急和关切。
“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 曾国宇试图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强硬的安抚,甚至故意扯出一个轻松的笑,“你啊!” 他抬手,想习惯性地像过去那样点一下她的额头,动作却因牵扯到伤口而再次僵住,嘴角的弧度也染上了一丝痛楚。他只能无奈地放下手,用一种带着哄骗和自夸的口吻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这铜皮铁骨的,死不了!”
然而,他指缝间不断渗出的血迹,和他此刻强忍痛楚却故作轻松的姿态,比任何呼痛都更具冲击力。那“铜皮铁骨”的自夸,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让人心疼的逞强。
陈碧茹哪里肯信?
她不顾他的阻拦,用力拉开他捂着胸口的手——昏暗的油灯下,只见他深色劲装靠近心脏位置的布料,已经被洇湿了一小片暗色,那颜色还在缓慢地扩大!黏腻的触感和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天哪!这……这是枪伤?!什么时候伤的?怎么流这么多血?!” 陈碧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生病时还要苍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是上次留下的旧伤?还是……今晚为了翻墙进来,被陈府守卫发现了?!
曾国宇避开她探究的目光,只是含糊地说:“旧伤罢了,刚才……可能不小心碰了一下。” 他试图把手抽回,却被她死死抓住。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攫住了陈碧茹。
如果他今晚翻墙时被发现……如果他真有个好歹……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
看着他被鲜血浸染的衣襟,看着他因失血和忍痛而略显苍白的脸,再想到他深夜冒险前来只是为了看她、给她热药喂药……之前那些关于仇恨、算计的念头瞬间被强烈的担忧和一种汹涌的情感冲垮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