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宇看着白芷,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别的含义——也许是害羞?也许是怕麻烦他?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沉静的湖面,拒绝任何波澜。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胸腔里那份因她索要兔子而燃起的希望火焰,被这兜头的冷水浇得滋滋作响,冒出不甘心的白烟。
他的所有讨好和精心设计,她都不肯接受。她说好要什么,其他多一点点她也不肯接受。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压抑的妥协:“……听你的。”
不一会儿,一个精巧的描金竹编笼子送进了白芷的卧房。那只曾短暂属于山林的野兔被塞进了这方寸之地。
它显然极不适应,狭小的空间让它惊恐万分,不停地用后腿猛力蹬踹笼壁,小小的身体猛烈地撞击着栏杆,发出“砰砰”的闷响,一双红眼睛里充满了原始的恐惧和挣扎。
曾国宇还没走,他皱着眉看着躁动的兔子,伸出手指,带着点习惯性的威吓意味,用力敲了敲笼顶:“老实点!”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军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兔子受了惊吓,猛地瑟缩了一下,停止了撞击,蜷缩在笼子最深的角落,瑟瑟发抖。
看着兔子这副模样,曾国宇的神情有些尴尬,他转向一旁静静站着的白芷,解释道:“……可能是之前在栅栏里野惯了,有点不适应。关几天,习惯了就好。”他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讨好般的体贴,“要是晚上觉得它吵,烦了,就让人提出去。”
“知道了。”曾白芷的目光掠过角落里那团小小的、颤抖的白影,落在曾国宇脸上,语气平淡无波,“四哥去忙吧。”这是清晰的逐客令。她甚至没有像昨日那样,用“嗯”或“好”来回应他关于兔子本身的交代。
曾国宇的心像是被那冰冷的笼子硌了一下。
他不想把她逼得更紧,那份好不容易抓到的“缝隙”似乎又在眼前合拢了。他只能再次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好。”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补充道,像是给自己留一个念想,“如果有事,让下人找我。不管四哥多忙,都先来办你的事。”
“嗯,好。”曾白芷应道,目光已移向别处。
曾国宇知道,这话说了也是白说。
从前他们亲近时,白芷就懂事得从不因私事打扰他军务;现在,她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怎会主动叫他?
可那“万一”两个字,像一根细小的稻草,总在他心底摇摇晃晃,支撑着他那点不肯熄灭的奢望——万一呢?万一她遇到难处,想起他终究是她的“四哥”呢?
曾国宇走后,兔子一直很安静。白芷拿了新鲜的菜叶喂它,它也只象征性地啃了几口,便缩回角落,眼神呆滞。曾白芷没养过活物,她看着兔子小小的身体,想着自己每日的饭量,觉得它吃得少些也正常。或许就像四哥说的,过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