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继续剖析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智：
“但是……薇薇，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有见识，有学问，也有傲骨。”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陈述一个他认定的“事实”，“如果……如果她知道了我心里根本没有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甚至，”他艰难地吐出那个词，“……甚至欺骗了她……她绝不会愿意再待在我身边的。她不是那种委曲求全、守着无望婚姻的女人。”
他顿了顿，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他未曾察觉的、对薇薇的某种认可和遥远的祝福：
“她……值得更好的人生和未来。值得一个……真心疼爱她、将她视作独一无二珍宝的爱人。”这个认知，仿佛是他唯一能给予薇薇的、一种迟来的“尊重”和放手。
白芷沉默了。这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曾国宇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审判。
黑暗中，她没有再反驳他的计划，也没有对他关于薇薇的预判表示赞同或反对。
最终，她只是极其轻微地、长长地、疲惫至极地叹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
“……等等看再说吧。”
这几个字，听在曾国宇耳中，却不啻于天籁！
她没有一口回绝他的提议！没有彻底关上那扇通往“自由”的门！
这意味着……只要他动作足够快，把这些承诺一一兑现，这些看似无法逾越的障碍，或许……就不是不能实现的！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疲惫和沉重。他猛地再次抱紧她，仿佛要将这个微弱却真实的“可能性”牢牢锁在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好！好！小幺儿，你等着！等着四哥！”
黑暗中，白芷闭着眼，感受着他胸膛因激动而剧烈的起伏，和他的心跳重重地敲击着自己的耳膜。那“等等看”三个字里蕴含的麻木、疲惫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置信的微弱动摇，都被他澎湃的喜悦淹没了。
未来像一片浓雾笼罩的未知海域，而他们这只载着太多伤痕和沉重承诺的小船，正摇摇晃晃地驶向其中。
“你回去吧。”
白芷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轻轻旋开了房间里令人窒息的沉重。然而，锁孔转动的声音却让曾国宇心头猛地一颤。
“小幺儿……”他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目光牢牢锁在她疲惫的侧脸上，“我再留一会儿……”他急切地补充，“就一会儿。”
白芷没有回头，依旧对着那扇隔绝世界的门，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把钝刀子：“四哥，薇薇等你一天了。”
这句话如同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曾国宇刚刚因“等等看”而膨胀起来的希冀泡沫。“薇薇”这个名字，带着不容忽视的现实分量，提醒着他刚刚在计划中冷酷“安排”的那个女人，此刻正真切地存在于督军府的某个角落，等待着他这个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