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陈碧茹凭什么能在曾国宇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凭什么能在这乱世与群芳争艳?
唯有靠自己的本事,靠这份临危不乱、独当一面的担当!
眼下这场丧事,就是一场无声的战役,是她证明自身价值、赢得曾国宇刮目相看的最重要舞台。
她必须以最完美的姿态将它办好,办得无懈可击,办得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曾国宇身边,不仅要有解语花和聚宝盆,更要有能替他撑起场面、独当一面的砥柱!
因此,尽管身体疲惫到了极点,连日的不眠不休让眼眶下泛起了青黑,陈碧茹依旧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她挺直腰背,目光炯炯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任何环节出现纰漏。
脚下的步伐依旧沉稳,每一次转身面对宾客时,脸上的哀戚与坚毅依旧拿捏得恰到好处。
昏黄的烛光下,她的身影在满堂素缟中显得格外醒目,也格外孤绝——她知道,她不能倒下,更不能出错。
这井然有序的哀荣背后,是她为自己前途孤注一掷的决心与筹谋。
范昭黔下葬那天,遵城飘起了细雨。
棺木入了范家祖坟,曾国宇站在新垒的土堆前,看着纸钱灰混着雨丝黏在青石墓碑上。
范铮垣的轮椅碾过湿泥停在他身侧,方氏默默将厚毯又往丈夫膝头拢紧几分。
几天丧仪至此结束。
范昭黔的死对别人是好是坏曾国宇不知道,对他,却算是件好事。
以往有范昭黔掣肘,掌着遵城,大哥范铮垣对他的帮助总不能随心所欲。
如今范昭黔离世,范铮垣将整个范家的资源都倾力助他。
这让他能离开的日子似乎更近了。
他试探着问了范铮垣,他想等局势稳定把黔州交托给范铮垣。
范铮垣对此似乎并不惊讶,他说:“早知道你不会愿意一辈子这样违心过日子,一定会动了带小幺儿走的念头。”他转动轮椅,靠近了些,声音低沉却清晰,“碧茹和孝薇,也别辜负了,该给人家的补偿不要吝啬。”
曾国宇点头,郑重道:“放心,这些我都有安排。”
范铮垣又劝道:“阿承,与其远走他乡,不如呆在黔州,住回范家来。我们兄弟相互扶持,总比你漂泊在外强。”
“大哥的心意我明白,”曾国宇无奈摇头,“我留下只恐有心思的人太多,大哥反而不好做了。”
“至于你说的督军之位…”范铮垣拍拍自己的腿,苦笑截断他:“我是个废人,身体又不好,担不起这个责任。你也不必舍近求远,不是还有你二哥曾国强在黔东?”
他目光望向黔东方向,带着一种复杂的遥想,“上次南京方面抓了我,我其实……并不冤枉。”
曾国宇瞳孔微张,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你是说,你和赤匪……?”
范铮垣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眼神坦然而深邃:“算是,也不算是。我接触过他们的人,读过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