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锋、岑宝儿和盘锦明三人如同三尊残破的雕塑,在焦土之上踉跄前行。脚下的大地仿佛垂死者的喉管,每一步都碾出细碎的呻吟。
杨锋握着战锤的手掌早已血肉模糊,层层叠叠的水泡破裂后,鲜血顺着锤柄蜿蜒而下,在玄铁铠甲的缝隙间凝结成暗红的结痂,如同干涸的熔岩。
岑宝儿的咒文剑仍在微微震颤,剑身缠绕的紫色光纹却已黯淡如将熄的烛火,剑锋上还挂着几缕粘稠的黑丝,那是恶堕生物留下的腐质。
盘锦明颤抖的指尖捏着最后半张符篆,手腕上暴起的青筋如同盘绕的枯藤,每一道纹路都镌刻着力竭的疲惫。
当三人终于跌跌撞撞地踏出恶堕裂隙时,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金色的光晖却无法驱散他们身上的阴霾,那些交错的伤口在日光下泛着青白,宛如爬满裂痕的古陶。
中心广场上,那座由扭曲金属与血肉构筑的诡异建筑正在上演末日般的崩塌。金属扭曲变形的吱呀声,混着血肉撕裂的噗嗤声,如同来自九幽的挽歌。
粘稠的黑色组织如融化的沥青簌簌坠落,露出底下重新焕发生机的砖石结构,仿佛大地正在褪去腐坏的外皮。
灵炁如金色的洪流,在废墟间奔腾涤荡。所过之处,邪恶能量如残雪遇阳般消融。原本流淌着黑色粘液的河流,渐渐恢复了清澈见底的模样;空中飘浮的黑色雾气,也在灵炁的冲击下消散无踪。天道设下的隔离裂隙的屏障,如同褪色的纱幔,在微风中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暮色里。
然而,当众人抬头望向天空,那道笼罩整座城市的穹顶屏障依旧狰狞地横亘天际。幽蓝的光膜表面爬满蛛网状的裂痕,却依然固执地将城市与外界隔绝。
不时有黑色闪电在穹顶表面炸开,每一道电光都像是屏障发出的警告,无声地诉说着它的威严与力量。
杨锋等人心中明白,这是因为还有一处裂隙没有关闭。那个被内奸打开的裂隙,此刻依然在不断地喷涌着恶堕能量,如同一个永不干涸的邪恶源泉,正将这座城市拖向更深的深渊。
“没想到,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却还没到真正结束的时候。”岑宝儿望着穹顶屏障,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牵扯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她的肺叶。
盘锦明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强打起精神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成功关闭了一处裂隙,只要把那处裂隙也关闭,我们就能彻底解决这场危机。”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杨锋握紧手中的战锤,感受着战锤上传来的余温。经过刚才的战斗,战锤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但火焰与罡气的力量依然在其中隐隐流转,如同沉睡的猛兽。“走吧,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这座城市已经没救了,只能重建,只要污染被消除,一切就都还有希望。”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擂响的战鼓,震得人心头一颤。
三人拖着疲惫的步伐,朝着关公庙走去。一路上,那些因为恶堕能量而变异的生物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他们。这些生物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攻击,仿佛感受到了恶堕能量的减弱,又或是在忌惮着他们身上残留的力量。
突然,岑宝儿一把抓住杨锋的胳膊,指尖颤抖着指向远处:“你们看!”
在残破的关公庙飞檐下,苏北海身着染血的甲胄,手持偃月刀稳稳地拄在碎石堆里。他抬起缠着绷带的手,朝着三人遥遥招手,动作虽缓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如同一位浴血的将军在召唤战友。
“北海!”岑宝儿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苏北海却抬手制止了她的询问,指了指腰间歪斜的电台,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先汇报战果吧!”
电台里刺啦作响的电流声,仿佛是恶魔的低笑。苏北海调整旋钮的手指顿住,将话筒贴近唇边:“指挥部,特遣队已成功关闭中心广场的裂隙,重复,广场裂隙已关闭。目前剩余大酒店目标点,请求...”话音未落,电台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啸叫,如同尖锐的警报,刺破了短暂的平静。
盘锦明接过电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恶堕能量在持续污染频段,恐怕...”
杨锋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恶堕能量的干扰还是很强,看来那处裂隙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关闭的!”
“没时间犹豫了。”苏北海说着,将偃月刀重重地插在地上,刀身映出他染血的侧脸,宛如一面破碎的镜子。“大酒店的裂隙正在扩张,现在每拖延一刻,屏障就多一分崩溃的可能。”他忽然转头看向杨锋几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们还能打?”
杨锋反手捶了捶酸痛的后腰,战锤上的火焰重新燃起,如同他眼中跳动的斗志:“稍微休息一会,没问题的!”
四人席地而坐,开始恢复体力。杨锋摸出瓷瓶,往嘴里倒了三颗气血丹和愈伤散。苦涩的药味混着血腥味在舌尖炸开,如同吞下了一团燃烧的火焰。他随即闭目静坐,开始调息,体内的气血如同汹涌的潮水,在经脉中奔腾。
岑宝儿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爪痕。那伤口翻卷着皮肉,宛如恶魔的爪印。她将金疮药粉重重按在伤口上,疼得倒抽冷气,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但她咬紧牙关,嫩是一声不吭。
盘锦明同样吞服丹药恢复气血和伤势。随着药力的发作,他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血色,仿佛冰雪覆盖的大地迎来了春日的暖阳。
苏北海则默默擦拭着偃月刀,刀锋意外划过指腹,渗出的血珠顺着刀身纹路晕染开,竟隐隐泛起红光,如同刀身饮下了鲜血,苏醒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当四人重新起身时,夕阳已经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大酒店的轮廓在暮色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破碎的玻璃幕墙渗出诡异的紫光,整栋建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
钢筋如活物般扭动盘结,混凝土墙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纹,仿佛这座建筑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蜕变,化作邪恶的容器。
“这次裂隙的能量波动比之前更强烈。”盘锦明举起镇堕牌,星图标记出正散发红光的裂隙,“而且...你们有没有闻到?”腐臭的气息中夹杂着一丝甜腻,像是腐烂的水果里混进了铁锈味,令人作呕。
杨锋皱眉抽动鼻翼,突然瞳孔流转,荧光从双眼中散溢开来——远处地面不知何时再次爬满了黑色物质,凝结的黏液正腐蚀着砖石,所过之处留下冒着白烟的深坑。迷雾之中,一道道身影正蛰伏着,如同等待猎物的猛兽。
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行,大酒店依然静静地矗立在浓雾中,宛如一座阴森的堡垒。“小心!”杨锋的警告声与苏北海的刀光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