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作为母亲唯一的传人,我必须继承她的衣钵。”
月华流转之下,房里一片阴翳。
“那时,我发现所谓的御妖其实就是湮灭妖类心智,使妖听从主人的命令。
我逃了,我不想从小养大的小妖成为我手里染血的武器。
我有修为,在凡间渐渐混的风生水起,可没了家族供养,我的灵力衰败的越来越快,过了几年好日子后,我像凡人一样老去了。
离宗那时,我发誓绝不后悔,可在现实的残酷下,这其中滋味我尝了个透。
我日夜想起母亲的眼睛,但我心知等不来母亲的服软,于是,我通过现代的科学技术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个没福的命。”
童婆婆悠悠叹了口气。
“为了让我的女儿看到这世间的另一面,多一个选择的机会,我教会了她修炼。
她和我一样有天赋,只是我那会摸不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后来,不知怎么,我养过的那只小妖奄奄一息的找上门来,按理说,它已经被母亲分给了别的弟子。
我不愿使它认主,我的灵力也不足以支撑一整个仪式。所以,我用仅存的力量封住它的经脉为它延存一线生机,撵它走了。
它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找到了我——”
“没多久,我的女儿失踪了,可我消耗太大,没有力气去找她,往日结交的好友在我势弱后已断了联系。
等我修养好,拖着连路都走不成的身体找到她,她已经为了爱情奉献了自己。
我问御妖宗的弟子:‘我的女婿呢?’,他们说:“也死了。”
我有些想念我的母亲,也对我女儿之死存疑,就去找了她。”
钟黎施法推开窗,让她可以窥见那天穹上的弦月。
“真亮啊。”
童娥感慨一句,续上了她的故事。
“我知道母亲很辛苦,但没想到她那么难。她一直期盼凭我的天赋好好修炼后,震慑宗门上下,遏制贪婪的人心,让宗内那些善良的孩子可以活的更容易。
可我偏偏最喜欢逃避。
母亲还年轻,我已垂垂老矣。说话不免愤慨,又一次伤了她的心。”
钟黎手心里窜起小火苗,飞到老人身上。
“谢谢,很暖和。”
童娥不用耗费额外的力气在取暖上,讲话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叙述音调更加生动。
“我本来是要跟她认错,可没想到我的小妖在认主时出意外死了,一个又一个打击,我无处发泄,把错都怪在了母亲身上。
女儿死了小妖死了,母亲也被我气的吐了血。
现在我才知道,她又何尝不是心疼我呢。”
月的清辉下,童娥突然背过身子,抚上了窗棂。
钟黎搜肠刮肚,只得一句:“生死有命。”
童娥轻轻笑了笑,也是这时,她的身影显得愈发小了。
其实,她自十三岁那年起,就从未长高过了。
她所修炼功法的弊端,越来越多的暴露。
“御妖宗内分崩离析,也是在那一夜。
母亲率人肃清了宗内心术不正之徒,她自己也受了重伤,把整个宗门都托付给了我。
我何德何能!
母亲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孙女,正是她娘死这天早产诞下的。
为了我的孙女,为了我的女儿,为了我的母亲……
我接下了这个担子。
母亲濒死之时,将毕生修为传给了我,包括御妖之法。
经了一场大变的宗门入不敷出,人数锐减,我不通管理之道,仗着地域之便种植灵植,贴补宗门。
没有多的灵气供我修炼,我继承母亲修为后回春的身体,加速衰老。
灵力溃散,根基已损,这辈子除非有天大的机遇,否则是不可能修炼了。”
她已心如死灰,但仍揣着一丝希望。即使再渺小。
钟黎美眸失神,“真遗憾。”
童娥跟着叹气,但似乎也没那么伤心了。
“我毕生的成就,就是以家族残卷为基础,研究出了一种功法,一种能让人和妖,‘平等’对话的功法。
我叫它:平等之契。
可惜我已没有力量使用它了,但我相信,你能。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别人没有的东西。”
虽然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但钟黎还是问了,“什么?”
童娥看向她的眼里十分复杂:“万类霜天竞自由。”(毛泽东·沁园春)
【宿主大人,她是什么意思啊】?
【以伟人之作喻我。】
钟黎行一礼:“受之有愧。”
童娥扶起她,“你们年轻人谦逊,但我相信我的眼光。你的身上,有被称作未来之物。”
独属于,修真界的未来。
无论未来如何,总是好大于坏的。
钟黎托起狸王,“我需要您的平等之契,您有什么条件,我都会尽量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