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生面带微笑,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很好,那么,让我们开始大会的第一项议程……”
然而,就在他的话语还未落定之际,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等一下。”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想要看看是谁竟敢在这个时候打断蒋天生的讲话。
蒋天生的动作也随之一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哦?”
蒋天生故意撞出一丝惊讶!
“兴叔啊!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话音未落,坐在蒋天生桌子左手边第二位,一位须发花白、穿着老式唐装,手拿两颗铁胆的的老者——“兴叔”陈兴,猛地一拍桌面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嗓门洪亮,并且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李昊,随后死死钉在李昊眼睛上,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蒋先生!”
兴叔的声音带着老一辈特有的固执,“我对开大会没有任何疑问!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开香堂,讲辈分,论资排辈,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铁律!但是。。。”
一个但是直接将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兴叔脸上。
只见兴叔,用他枯瘦的手指带着颤抖,指向李昊的方向,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李昊脸上:
“你算哪根葱?一个跟住靓坤那个不成器东西的后生仔,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大喇喇坐在龙头蒋先生的旁边位置?啊?!”
听到兴叔的话,瞬间整个整个议事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只剩下香炉里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兴叔粗重的喘息。
所有人的视线在兴叔、蒋天生以及李昊之间来回逡巡,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兴叔越说越激动,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
“蒋先生仁厚,那是蒋先生的气度!但规矩就是规矩!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的小辈,连堂口都还没坐稳,就敢如此僭越?
坐在龙头旁边,你受得起吗?
你够斤两吗?
这传出去,江湖上的人怎么看我们洪兴?
是不是以为我们洪兴的规矩都喂狗了?!”
随后兴叔猛地转向蒋天生,抱拳拱手,动作带着老派人的那种古板:
“蒋先生!我陈兴在洪兴几十年,从你老爹蒋震在位时就跟着打天下,
如今我最看不得这种坏了规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今天,我就要替社团,替祖宗家法,教训教训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
他对着门口厉声喝道:
“来人!请刑堂家法!我要替社团执行家法,三刀六洞,让他长长记性,知道什么叫尊卑上下!”
“兴叔!”
蒋天生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是温和的,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抬手虚按了一下,
“兴叔息怒,一把年纪了,气大伤身。家法岂是轻易动得的?这是我让他坐的。”
蒋天生的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老小孩,但是没有人看到他眼睛里,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晦眼神。
像是在观察李昊的反应,想要对李昊做进一步的试探。
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与其说是劝阻,不如说是一种默许——他在等着看李昊如何反击。
此刻,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昊身上。
发现李昊身上并没有那种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反而十分淡定,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曾改变半分。
仿佛没有看到面前的老梆子一般。
反而眼神淡淡的打量着身旁的蒋天生。
在那零点几秒的对视里,李昊捕捉到了蒋天生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审视。
哦!蒋天生在试探自己,是用来敲打自己的一把刀吗?
看来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呢!
李昊心中冷笑,面上却毫无波澜。
李昊扫视在场所有人,发现,有些人想要站起来看样子是想要对李昊群起而攻之,但是被身旁的堂主死死的拉着。
也有人看愣愣的看向兴叔,那眼神中仿佛在看一个死尸一般。
当然也有人冷眼旁观,静待着下文到来。
李昊淡淡开口:“蒋先生,你觉得呢!”
他这话一出,原本等着看好戏或为他捏把汗的众人,包括暴怒的兴叔,都微微一愣。
靓坤,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先是猛地看向李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随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那张平日里本就带着几分戾气的脸此刻因为暴怒而扭曲,指着兴叔破口大骂:
“操你妈的!老棺材瓤子!兴叔?!我tmd敬你是叔父辈叫你一声叔!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在这里倚老卖老、满嘴喷粪!
我师父哪里是你这种老不死的能够指手画脚?!”
靓坤的声音之大震得整个议事厅嗡嗡作响。
看样子竟然还不解气,竟然几步就冲到兴叔面前,眼中凶光毕露: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想死老子成全你!”
话音未落,靓坤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经狠狠抡到了兴叔的脸上!
“啪!!!”
兴叔直接被打得一个趔趄,随后眼冒金星,半边脸颊瞬间肿的好似猪头。
“啪!!!”
第二记耳光再次袭来,力道更猛!
直接打得兴叔眼角破裂,一缕刺目的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流淌,踉跄着直接撞向蒋天生所在的椅子。
顿时整个议事厅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兴叔粗痛苦的嚎叫声。
所有堂主都惊呆了,靓坤竟敢在龙头大会上,当着蒋先生的面,对叔父辈的兴叔动手?!
兴叔扶着椅背,勉强站稳,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惨白的脸色出卖了他现在的状态。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靓坤,看了眼淡定的蒋天生,一股巨大的悲愤涌上心头。
“好…好…好啊!”
兴叔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豁出去的悲壮,
“靓坤!你这个无法无天的畜牲!你敢打我?你敢在龙头、列祖列宗以及众多同门面前打叔父?!天理难容啊!”
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指向天花板,声音凄厉如同诅咒:
“苍天啊!你开开眼吧!降下一道雷!把这帮目无尊长、践踏规矩的混账东西,给我活活劈死!劈死啊!!”
随后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到咳出几丝血沫,眼神虽然涣散却异常执拗:
“我兴叔一把老骨头,早就该入土了!死就死了!但洪兴的规矩不能坏!这种以下犯上、颠倒黑白的勾当,我兴叔就是死,也绝不答应!绝不!!”
老头的嘶吼在空旷的议事厅里回荡,带着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
仿佛再怂恿着其他人将靓坤给逐出祠堂。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悲愤中,一个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兴叔的嘶吼和所有人的呼吸。
是李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