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忍宗求助的男人名叫川上。
与他来的还有一个与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说是某个失踪孩子的哥哥。
应该是妹妹的失踪导致他的心情很糟糕,在我试图询问他关于他妹妹的情况时,他板着一张脸,竟是连头都没抬一下,明显是在把我当空气。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川上在边上笑着打圆场,我自讨没趣,退到了一旁的祯伊身边,一路上也没再和他搭话。
我从川上的话里得知了少年的名字。
天望野。
我在附近的某个都城里看见过这个姓氏,是个不入流的小贵族。
祯伊应该并不知道天望一姓是贵族,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姓氏在这里是种很稀有的东西。
“真是少见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地方?”
川上解释道:“阿野的父母是城里的没落贵族,在生下奈理后就双双因为意外逝世。”
“兄妹俩从小就在村里长大,两个孩子都不容易,在第一个孩子失踪后,最先提议来忍宗寻求各位帮助的人就是阿野。”
“是吗?”
祯伊语气有些怪怪的,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蹙眉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我非常确定他看懂了我的眼神,但他似乎是选择了无视。
“我还以为天望大少爷不情愿我们来帮忙呢。”
“大人说笑了,阿野他就这个性格,这孩子内里其实还是很善良的……”
川上尴尬地打着哈哈,同时疯狂给冷着脸的天望野使眼色。
眼看祯伊还想要说什么,我开口打断了他。
“行了。”我把人扯到身后,看向川上,“闲话少说,回村后你们把和此事有关的人都给聚集起来,我要当面问些事情。”
什么都不知道就盲目地行动,难怪这么多人都抓不住那一个内应。
可怜了后面失踪的那几个孩子。
“我的妹妹,是最后一个失踪的。”
一直沉默着的天望野终于是开了金口。
不过也没什么用。
我并不想回应这种废话,依旧在计算着今天晚上解决完所有事情连夜赶回忍宗的可能性。
祯伊道:“就只知道这个吗?”
“还有……”
“还有什么?”
天望野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田间,日落前夕。”
“你多说几个字是会死吗?”
“……并不会。”
祯伊:“……”
我:“……”
祯伊翻了个白眼,离天望野远了些。
到村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耳边偶尔还会传来几声犬吠与蝉鸣。
川上两人按照我之前说的话想去召集人过来,被我拦下了。
我是想赶紧解决完赶回忍宗,但祯伊的面色似乎不太好,虽然他在有意遮掩,但那本来就苍白的脸在路边灯火的映衬下,看着甚至有些透明。
他这个样子即使解决了问题也不能立马赶回去,那还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晚。
“请问还有多余的屋子吗?我们想在此暂住一晚。”
身旁的祯伊气息不稳,站立时身体还在轻微地颤动。
川上很热情,笑着把我们两个带进了他家里。
我以为祯伊会提出想先离开,但等我都走到待客室了,祯伊还在那强撑精神跟着我,实在看不下去的我只好开口让他先去休息。
他起先还在拒绝,但被我点破后就老实离开了。
目送祯伊被川上的妻子领去,我转身歉意一笑。
“多有叨扰。”
“怎么会呢,能帮助到阁下我也很高兴,在下不求什么,只希望阁下能够找回我家阿玉。”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小风车,爱惜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兴许是想到了他那孩子,有些干燥裂纹的嘴角不自觉勾起。
我垂眸,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睛。
那个可怜的孩子是被爱着的。
人贩子还是那么的该死。
找到内应后就杀了吧。
我知道我这些想法是在逃避我不能找回他儿子时,他对我展露失望与痛苦的结局。
但我只能可耻地以此转移注意力来获得安慰。
“我们会尽力的……”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今日的夜晚过得比往常都要难熬。
根本没睡好的我天还没亮就醒了,然后像棵树一样站在院里看日出。
“啊咧,因陀罗大人起得真早呢。”
等到晨光如同碎金般洒下时,川上妻子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没回头,依旧站在原处。
“是特意来看日出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去那边的山顶或许能够更好地观赏到。”
我谢过她的好意,本身也闲来无事,就按照她的指引离开了这个宁静的小院。
命运多舛,时运不济。
在我来到川上妻子所说的山顶下时,我寻思这山崖也不高,周围也没人,便凝聚查克拉跃上了山,但还没等落地,我就看见了刚从林里出来的天望野。
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我在思考现在原路返回的可能性。
天望野倒没有我那么排斥,仍然脚步不停地向崖边走来。
好的,不用思考了,我还是直接跳下去算了。
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那人却叫住了我。
“请等一下!”
你最好有事。
我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迈出去的腿。
“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不,我……”他在犹豫,眼神闪躲。
有话就赶紧说,大清早的别逼我扇你。
我按下内心的烦躁,尽量温和开口:“是不方便在这说吗?不用担心,我会注意周围的,附近并没有人。”
天望野还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说,眼神乱飘,不安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的那股疏离。
反而给我一种阿修罗做错事后,被我责问时的无措。
我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
我怎么会联想到阿修罗?
完蛋,我一定是疯掉了。
身边的天望野忽然开口,语出惊人:“我知道内应是谁……”
我好奇:“谁?”
“是村长夫人。”
因为是村长夫人不敢指认,所以才请外人来插手吗?
我询问他证据,他却是眼神犹疑地望着我,压低声音,语气试探:“您相信我吗?”
“并不。”
他闭嘴了,沉默许久,空气又是熟悉的凝滞。
我:“……”
“我很想相信你,但我也不能凭你一句话就断定别人有罪。”
“说出你指认她的理由,我会斟酌的。”
他终是开了口。
“我能听见别人心里的想法……”
“我听到的……”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的我对此并不当回事,但可能是觉得我沉默是因为不相信他,他声音大了些,急忙又道:“我亲眼看见过她与外乡人交易的过程!”
“什么时候?”
“是,是阿玉失踪的那天……”
“我知道了,我会去调查的。”
阿玉是最后一个失踪的,只要动作快点,应该还能找回。
“您不问我为什么不去救阿玉吗?”
天望野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
我离开的心迫切,没空搭理他,径直从他身旁掠过。
“因陀罗大人!”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
忍宗的人就算了,为什么连他们也要用尊称。
“叫我名字就好。”
“您……不介意我能听见您的心声吗?”
多余的试探让我连眼神都懒地分给他,对他的话更是不以为然,冷笑置之。
“你听得见吗?”
天望野的脚步声没再响起,我顺利一个人回到了川上家。
太阳已经升高了不少,屋落里炊烟袅袅,我并没在院子中看到祯伊的身影,去询问屋子里的川上时,他也摇头不知。
“祯伊还没醒吗?”我只好去询问正在做饭的川上妻子。
“那位大人吗?好像还没有醒呢。”
我正想去寻祯伊,余光瞥见她面色纠结,欲言又止。
我道:“是有什么事吗?”
“您的那位同伴,身体是一直都不太好吗?”
我摇头:“他很少出门,或许是昨日赶路受了些寒,应该并无大碍。”
“啊,那……咳血也是正常的吗?”
我:?
出个远门而已,应该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