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门而出,直直冲着阿修罗的房间而去。
不用想都知道是这个孩子!
我推开他房间门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己房里,我走进去时他连头也没回。
不对劲,十分有二十分的不对劲。
“你去厨房了?”
我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
“没有啊……”阿修罗抬手挠脸颊。
“是吗?”
我眯眼,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了脸来。
“下次说谎前记得把证据清理干净,你嘴角的碎渣都还没有擦掉。”
即使不占理,阿修罗还是倔强地与我对视着,嘴唇咬得死紧,任凭我手上如何用力他都不张嘴说一个字。
我从他那对漆黑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猩红的双瞳,扎眼得就像是染在黑曜石上的点点血迹。
他这副模样倒显得我咄咄逼人。
我狠狠一闭眼,撇过了头。
“既然你吃了那个团子,金团你就别想了。”
话落,我松开手,阿修罗一听这话终于是憋不住他那脾气了。
“凭什么?!姐姐不是答应给我做金团的吗?”
我被他的理直气壮给气笑。
“你是只记住了这句话吗?”
“我不是也让你别吃那樱花团子吗?”
“你的东西是你的东西,别人的东西是别人的东西,既然你已经有了为何还要去想别人的?”
“而且我已经答应你下次再给你做了。”
我叭叭说了半天,他依旧低着个脑袋不看我,八成又打算左耳进右耳出。
我感觉我整个人像是马上要爆炸的气球哪里忽然破了个洞般,所有力气全都泄得一干二净。
“阿修罗。”
“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也总有一天要长大的。”
“既然你吃了我打算送人的那部分,金团我就下次再给你做。”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要在天黑之前把东西送出去,现在已经快要到黄昏了,我没时间在这和阿修罗耗。
金灿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正这样想着,我刚出阿修罗的房间就和要进屋的金灿灿撞了个正着。
我还没开口,他先发制人:“你啥时候来的?”
我静静看着他。
“您去哪儿了?”
要是他帮我看着阿修罗的话,我的樱花团子应该还有救。
“看阿修罗啊。”
“您确定吗?”
我面无表情,示意他看眼我身后:“我刚刚从里面出来。”
“呃,好吧,我承认我半路有事耽搁了下。”
我没心情拆穿他的谎话,径直从他身边而过,收拾好东西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府邸。
金灿灿并没跟上来。
去到祯伊家时,他的父亲心情颇好地给我开了门,里屋的母亲却满脸愁容。
如我所料,祯伊因为自己不能修炼的事抑郁了,如今正闭门不出。
我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能自己一个人去,非要脑抽拉个祯伊。
祯伊倒了不要紧,我工作翻倍是大事。
他的父亲倒想得开,觉得自家儿子就是矫情,过两天想开了就好了。
他的母亲担心自家儿子饿着,现在也同样茶不思饭不想。
为了我在主神那边的信誉,我还是敲响了他的房门。
等了半天,屋内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会真想不开了吧……
好想把门踹开,但这是别人的屋子。
失策了,应该把能够无视墙体的金灿灿叫来的。
我又继续敲了几下,但屋内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祯伊?”
我试着喊了声他的名字。
屋内这才有了点窸窸窣窣的声响。
“因陀罗?”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奇怪,我没在意,因为这种音调我在阿修罗身上听过无数遍。
“是我。”
门开了,祯伊的父母都在我身边,但他还是精准地抓住了我往房里带,我朝着屋外担心的两人比了个‘oK’的手势。
完蛋,这个世界的人会不会看不懂这个手势。
还没等我思考出来这个问题,我就听见了祯伊微弱又沙哑的说话声。
人类在过度哭泣后,声带通常都会因此受到摩擦和冲击从而充血,红肿,导致声音嘶哑或者暂时失声。
他此时的嗓音就是这般。
“对不起……”
我不理解他的道歉。
“为什么要这样……”
我的话被他的动作打断。
他的头本来是靠在我肩膀上的,此时却往下滑去了,不知是泪水还是什么,湿润的触感一路滑到了我的腰际。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可以帮到你的……”
我条件反射抓住了他的后衣领想把他扔出去,但我为了业绩还是忍住了,坐下身把他的脑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皱着眉,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这样安慰人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自从阿修罗束发后,我就没再这样做过了。
祯伊的黑发是散着的,平常绑着时没怎么注意,这会儿看着似乎比我的还要长。
我顺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捋着,他的哭声终于是减弱了些,而且说了那几句话后就没再开口了。
考虑到他那脆弱的身体,我轻声问道:“嗓子很痛吗?”
似乎是在犹豫,半晌后他才点头。
我示意他换个姿势,让他把头搁在我的腿上我好用忍术帮他治疗。
我等了半天,他一动不动。
“我不想说第二遍。”
他别扭地起身。
房间里很暗,但有一点都不影响我看清他此时的面容。
平常整理得很好的发丝此刻很凌乱,眼眶很红,微微下垂着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唇干裂且还有血迹。
刚躺下时有些生硬,在适应了一会儿后他的身体才舒缓下来。
可能是觉得室内昏暗我看不见他,他仰着脑袋直直地盯着我看,我对这种目光接受良好,把手搭在他的脖颈上用查克拉缓缓治疗着。
治疗应该起了作用,他说话时终于没了那种沙哑的感觉。
“因陀罗。”
我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了他黑沉沉的眸子。
对于我的注视他并没避开,唇瓣张合之间,又是一句问话。
“你要离开忍宗吗?”
他应该是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不然以他的脑子我不觉得他能看出来我的想法。
这种问题我怎么回答都不行,我依旧沉默着与他对视。
“如果,我是说如果……羽衣把宗主之位传给阿修罗的话,你会离开忍宗吗?”
病糊涂了,连对父亲的敬称都不用了。
我反问他:“你觉得呢?”
他语气笃定,像是看见了我的未来。
“我觉得你会离开。”
我唇角勾了勾,起了逗小孩的心。
“你为何会觉得老头子会把忍宗之位传给什么都不懂的阿修罗?”
他急道:“那万一呢?”
“没有万一。”
即使我知道他说的有九成九是对的,但我还是想反驳他。
“他是会批阅文书还是力量比我强大?他当宗主?信我,忍宗没有未来。”
祯伊被我怼地想说什么却发现拿不出什么反驳时的小表情特别有意思。
他又道:“他人脉比你广,他有很多朋友!”
这就是他越过我被大筒木羽衣选中的原因吗?
好吧,交朋友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他。
“你离开忍宗时……”
我打断了他的话,笑着逗他玩:“你是想和我一起吗?”
他忽然移开了视线,殷红的眼眶里装着的黑色眼睛暗了暗。
就在我以为他要以沉默拒绝时,他嗫嚅着开了口。
声音比刚刚不知道小了多少,微小如蚊蝇,像是自嘲又像是期待。
“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