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弦作为里月的朋友，自然也是来看望他了。
但他在看望完里月后，就又来我的房间里找了我。
他手上还牵着绪宫。
女孩如往常一样，一看到我就十分激动，恨不得下一秒就扑到我的身上来。
我很确定她没有前世的记忆。
因为这孩子要真认出了我来，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还这么激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喊出那句‘因陀罗大人’来。
“斑大人！”
早弦死死地拽着她才没让她扑到我身上。
“你先回去，我有事情和斑说。”
“不要！我也要和斑大人待在一起！”
性格还是如此的开朗。
“不听话我就把今天你的那份丸子也给寻吃。”
“……讨厌你。”
绪宫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早弦坐在了我对面，面上是一贯的温柔笑容，其中却多了几分忧虑。
“关于里月的眼睛，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听他这语气，他即将说出口的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我放下了忍术卷轴看向他，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对写轮眼了解多少？或者说族长大人有没有和你说过关于写轮眼的事情？”
我猜不到他问这句话的意思，只能酌情回答道。
“我只能说你了解的我都知道。”
他很直白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除了三勾玉，写轮眼还能够进化到更高的形态吗？”
“……”这知道也不能说，因为父亲现在还没有告诉过我。
早弦低下了脑袋，似乎是在回忆。
“我是第一个找到他的。”
“当时的里月还没有昏迷，站在千手忍者的尸体中央，全身的衣服都被血水浸湿了，整个人和刚才血里爬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他撇过脸来看我时，我离他还有段距离，隐约能够看到他的眼睛。”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图案……”
“那时候的里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
“就像是被某种毒蛇当作猎物盯上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的动作，我总觉得他那时候是想提刀来杀我的。”
“但之后他就昏了过去。”
“还有一件事……”
早弦压低了嗓音，用一种只能我们两人听到的大小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我当时检查过他的伤口，还勘察过战斗痕迹。”
他盯着我的眼睛，用着极其严肃的口吻和我说道。
“现场能够造成他腹部致命的贯穿伤的，只有他手上的那把刀。”
“那是里月很喜欢的一把刀，是他背着族长大人偷偷找工匠打造的，我当时也在场，对于这把刀的细节，刺入人体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口再清楚不过。”
他只用那双眼严肃地直直望着我，没有说出后面未尽的话语。
这涉嫌自杀，而各族在战场上都明令禁止此举。
“你为什么不把他眼睛的异样和我父亲说？”我不解道。
和我说有什么用？我现在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四岁大点的孩童。
“我以为你当上少族长后可能会知道这种事。”
“可我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金灿灿和我提起过的，但父亲确实没有和我说过。
“那我就得再去问问里月的意见……”
我起身，阻止了他。
“不用了，我去。”
自上次和里月争吵后，我已经好久没有找他说过话了。
母亲一早就去附近的镇上采购做糕点的材料了，泉奈与翎和也被父亲叫去修炼了。
早弦一走，整个府邸就只剩下了我和里月。
今天他身上的伤口正好得换药了，我借换药的由头敲响了他房间的门。
“进来吧。”
他听着心情还不错的语调在我进屋后就落寞了下去。
里月撇回了朝向门口的脑袋。
“是斑啊……”
即使眼睛看不见了，他似乎凭借着对查克拉的感知，还是能够认出人来的。
“大家都不在家，今天我来给你换药。”
刚好可以看眼他的伤口。
“那就麻烦你了……”
他抱着膝盖，整个人背对着我缩成了一团，背景板变成了一根根黑线。
我对着他的后背无从下手。
“你这样我怎么换药？”我冷冷道。
里月小声嘟囔道：“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的……”
我无视他的话，面无表情道：“把上衣脱了。”
他哼了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扒下了上衣。
里月的头发不同于我们几个弟弟妹妹，是和母亲一样的，如同锦缎般柔顺的披肩黑发。
他平常都用一根黑色发绳低低地绑着，只偶尔披散开来，额前总留着点碎发搭在眼边，要遮不遮地挡住一只眼睛。
我把他披散着的长发撩到了他身前，故意找茬道。
“你一个大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做什么？”
里月哎了一声。
“是不好看吗？”
“难看死了。”
“可母亲说我这样挺好看的。”
“……”
我没接话，仔细用剪刀剪着他身上的绷带。
染血的布条随着我的动作，一根根从他的身上滑落下去。
尽管我有时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了，他依旧还是一声不吭地忍着。
他背上除了那个长长的刀伤，还夹杂好几道细小的伤口。
我的目光移到了他的手臂。
那里也是有着还未恢复的，或者很久以前留下的伤口。
褪去疤痕后，还是留了点不同于原来肤色的浅浅的印记存在。
我轻轻戳了下他后背的刀伤。
里月瞬间就挺起了背，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干嘛？”他没好气道。
“没什么，想看看你有没有痛觉。”
我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弯腰从他腋下钻过，歪头瞅了眼他腹部的伤口。
那处不会结痂，快要长好的皮肤难看地挤在一起，不再如同过往般平整。
这伤口会留在他身上一辈子，成为他身上被战争烙印下的一部分。
“你又在做什么？”
里月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人的体温，伸手按着他伤口的我能感受到他身体正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