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着侧躺在床上,入目是老旧的青砖石瓦房间,房顶还挂着一层厚厚的蜘蛛网,鼻尖嗅到的空气有一股陈旧霉味。
顾若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双手被缚而失去平衡,重重跌回床榻。粗糙的麻绳勒进手腕,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被人群裹挟出了电影院,在门口的角落等霍从野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棍,现在脖子后面还很酸痛。
人贩子?还是上次那波人?顾若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从木窗缝隙漏进的微弱光线打量四周。墙角堆着破旧的编织袋,地面散落着几片枯黄的落叶,显然这里很久没人踏足。
突然,“吱呀”一声,腐朽的木门缓缓被推开,顾若溪急忙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把急促的呼吸调整过来。
“顾同志,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顾若溪猛地睁开双眼,声音是卫生院的小李,也是那个在暗处打伤霍从野的人,但是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顾若溪看着满脸阴沉的男人渐渐靠近,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去。
“我是谁,我想干什么?顾同志会不知道?”
小李现在恢复本性,清瘦的脸上不再是伪装的温和,就连常年挂在眼睛上的眼镜都取了下来,瘦小的身形,配上白到青紫的脸,是一贯的本子国狡猾狠毒又小气的小男人形象。
“我猜你是李业林,但是K11已经上交了,不在毕彦阳手里更不在霍从野的手里,你想拿我威胁他们,那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顾若溪平静地说,语气有着淡淡的死感。
“我不要K11,我要你。”
李业林抬手捏住她嫩白的尖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表情阴冷。
“任务失败了,但是没关系,只要把你带回去,把你献给端川家家主,主子就一定不会追究我的过错。”
顾若溪只觉胃里翻涌作呕,脖颈绷得发僵。李业林掌心的茧子刮过她的皮肤,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亲昵
“端川?你是本子国人?”
李业林闻言勾起嘴角,露出森然的笑,眼中满是阴鸷:“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他松开捏住顾若溪下巴的手,“我叫松本仓介,是松本家族世传的仆人,受家主的命令来华国支援,没想到那群人都是一帮废物,连个k11都抢不回来,还被打得七零八落,呵!”
“不过,也不算全与收获,这不是遇到了顾同志你嘛。你放心,端川家族势力庞大,你这么美,得家主欢心是肯定的,到时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你在华国的小农村当一辈子村姑强得多。”
“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瞄准一点,我怕死得太痛苦。”顾若溪侧躺着,有气无力地回。
看外面的天,应该是傍晚了,霍从野那么久都没找过来,估计也是束手无策着。
火灾的时候全部人都四处逃散,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被抓,还没有监控,现在是在苏市,又不是在公社,霍从野势力再大短时间内也调动不了大批的人来找自己。
靠自己自救那更算了,不说男女体力悬殊,她自己就是个废物,还是不要挣扎了,死就死了吧,反正活了两辈子了,过得也开开心心,也赚了。
“你……”
李业林,哦不,松本仓介一时语塞,不是说华国人是最有骨气的吗?
顾若溪:我都不怕死了还不算有骨气吗?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
松本仓介丢下一句狠话就要走。
“哎,商量一下,你不杀我的话能不能把我的绳子解开松一点,太疼了。”
她睁着雾蒙水润的大眼,泛着水光的杏眼微微上挑,像只被揉乱了毛的小猫,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声音还娇娇滴滴的,像在对他撒娇。
前一刻还脸色阴厉的男人,此刻心神有些荡漾,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上手帮她把绳子解开了,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又重新把她的双手绑到身前,刻意留了余量让她的手腕有活动的空间。
沉默地做完这一切,他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但背影有股落荒而逃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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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从野站在诊室门口,看着最里面坐在病床上的白裙子女孩,神经彻底绷不住,像绷紧的弦,一下子断了。
他推开撞到他的过来寻亲人的家属,猛地往医院外冲出去。
回到电影院门口,人群已经散去,地上散落的全是拥挤时掉落的个人小物品,手绢、钥匙、还有鞋子帽子袜子……
他弯下腰,一寸一寸地翻找,终于在墙角,看到了顾若溪今天戴的珍珠发夹。
他捡起来,紧紧地握在手上,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珍珠发夹尖锐的齿硌进掌心,细微的刺痛却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钝痛。
他攥着发夹起身,靴子碾碎地上的糖纸,脆响惊飞了墙角猫猫祟崇的野猫。
一刻钟后,他坐在苏市武装部副部长的办公室里,对面坐着沈如风。
“你说上次那伙人没抓干净还抓走了你的妻子?现在要申请增援人手去挨家挨户搜查?”
沈如风往椅子后一靠,表情玩味。
“可是,据他们交代,本子国在苏市分部的人都已经抓捕完了。”
“抓完了?那李业林呢?!”霍从野心里急得要死,又不得不和姓沈的老狐狸虚以蛇为。
“抓了这么多个人,我怎么会记住某个敌特的名字,霍部长,我没有你那么闲,养着伤还有空带妻子去看电影。
你也别太担心,估计是你妻子自己先跑回去了,要不你用我办公室的电话打回去问问,看是不是回家了?”
沈如风语气不急不缓,抬着下巴指了指桌面,眼神里的嘲弄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