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彦阳答应了帮忙,自然很是上心,从武装部出来就回了市区。
他先回了gwh,革委会政法部的主要职责和后世的政法委有一定相似性,主要是监督检查执法和协调政法工作,承担着领导和管理政法工作的职责。
毕彦阳作为苏市gwh政法部的副部长,权力自然不算小,他让心腹去查顾松柏说的那个师兄,还有和他接触的人,发现事情好像不简单。
和顾松柏的师兄接触的人,确实是苏市gwh的人,不过不是总部,而是办事组下属的街道小组的编外成员,一个小混混。他不知从哪儿得来顾家有问题的线索,私底下打着gwh的名义去威胁顾松柏的师兄,估计是想着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后以此邀功进入gwh。
现在只他一个人知道线索,并未上报小组长,也就是说gwh还不知道。毕彦阳马上下令派人去把那个小混混抓了,但是等到了晚上,等来了小混混已经把消息报告给了他的小组长,而小组长报给了办事组组长陆志远。
毕彦阳顾不上已经下班了,直接到了陆志远家里。
“毕副部?这正吃着饭呢,快进来爱吃一口。”陆志远穿着短褂短裤,外披着薄外套。
“陆组长,进去说。”
毕彦阳心里急切,面上却不显,还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
“听说今天有人给陆组长传了条线索,是关于原来的松宁开医馆的顾家的。”
毕彦阳坐在沙发上,端起陆志远妻子倒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继续说,“不知陆组长怎么看?”
陆志远给瓷缸里续了热水,推到毕彦阳面前:“我刚接到报告就觉得蹊跷,顾家虽说以前开过医馆,但又不是资本家,来了我们这儿的乡下也算本分人家,不过……”
他摩挲着杯沿,“不过革命时期宁可信其有,毕副部觉得该怎么处理?”
“这顾家,是我爷爷的救命恩人,和我父母也颇有渊源,不知道陆组长能否高抬贵手,当看不到这条举报?”毕彦阳搬出长辈向陆志远施压。
陆志远面色有些犹豫,“毕副部你这来得不巧,我已经安排人把线索整理,往下传指令了,这是原则问题。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若是顾家确实没有问题,我们也不会冤枉他们。”
毕彦阳握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骨节泛白,杯中的茶水微微晃动,在杯壁留下细密的水痕。
他抬眼看向陆志远,对方脸上的神情让他心头一沉,“陆组长,这线索本就捕风捉影,现在贸然传下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陆志远身子微微前倾,眼睛直勾勾盯着毕彦阳,意味不明。
“毕副部,这风言风语有时候可比真凭实据更厉害。你也知道,现在上面盯得紧,要是因为咱们疏忽,让阶级敌人钻了空子……”他故意顿住,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毕彦阳紧绷的脸。
毕彦阳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陆组长,实话告诉你吧,顾家女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爷爷和父母亲自定下的!”
屋内陡然陷入死寂,唯有老式座钟“滴答”的走针声刺破沉默。陆志远手中的搪瓷缸差点滑落,茶水溅在他泛黄的裤腿上,晕开深色水痕。他干笑两声打破僵局:“毕副部这可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早说?”
陆志远心中暗骂,白天底下有个小组长来给自己传消息,说掌握了顾家是阶级敌人的证据。随后,市gwh主任亲自给自己下命令,尽快将顾松柏控制起来,他为了在主任面前表现,马上派出小分队去抓捕顾松柏,估计这时候顾松柏已经被关在公社的gwh治安室了。
毕彦阳虽然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但毕竟年轻,这儿又天高皇帝远,在工作上陆志远比他高一级,他确实没把毕彦阳放在眼里。但是他背后的父母就不能得罪了,毕父原任松宁市市长,现在已经入主中央,是天子近臣。
如果只是普通的认识的故人,毕彦阳的父母可能不会出面,但是亲家那可就不一样了,想到这儿,陆志远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毕副部,我这也是按主任的意思办事,现在估计,顾松柏已经被抓起来了……”
“什么?!”
毕彦阳猛地站起身,怒视着陆志远,“谁允许你的!”
“是赵主任,赵主任亲自下的命令。”
看着盛怒之中的毕彦阳,陆志远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开口为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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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卫生院,快下班的时候,突然出现两个人,步履匆匆,直直往顾松柏办公室冲进去。
“我们是县gwh办事组的,顾医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前面的平头男人拿出一张工作证晃了一下,态度居然挺客气。
“好。”
顾松柏愣了一下,随即面色恢复平静,有条不紊地将手头的东西归置好,起身先走出了门。
“顾医生,哪儿去呀?”
和他搭班的医生看他出来,好奇地问。
“有点儿事情。”
顾松柏语气如常,身后的两人也没有说话。
“可以让我去跟我的妻子说一声吗?她下班见不到我会着急。”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走得稍前的平头男人。
“嗯,不过要快一些。”
男人点点头,示意他往前走。
“松柏,你怎么来了?这两位是……”
齐之雪看到顾松柏,忙起身迎上去,看到后面沉默的两人,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之雪,好好照顾家里,就按我那时候说的去办。”
顾松柏看着齐之雪,眼里有隐隐泪光,充满着悲痛和不舍。
“松柏,这,不会的,,,”齐之雪慌乱不已,眼泪齐刷刷往下流。
“别哭,去找溪溪,先回家。”
顾松柏深深地看了一眼妻子,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