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论道大会前夕,沐庭筠的腿伤彻底康复,掌门答应恢复他的名额。
沐庭筠在论道大会上博得头名,震惊四座。
桑悦知道,在她不存在的真实经历中,沐庭筠哪怕是拖着伤腿,也赢下了这个第一。
在她所认识的人里,对自己能狠到这种程度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仇一一。
为了庆祝沐庭筠的第一,赵师弟带头张罗着,将太白门的年轻弟子们群聚在雪地里,架篝火,炙肉饮酒。
这是太白门长年清规戒律下少有的放肆场面。掌门和长老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少年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这边还在烤肉,另一边就打起了雪仗。
一团雪球砸在了小师妹的烤肉上,她顿时生气地拉起桑悦一起加入战团。
桑悦怕冷,捏了六七个雪球后就觉得手指冻僵了,连忙揣进袖子里,靠双脚走位躲在师弟们背后,闪避着雪球攻击。
眼看着有三个雪球扔过来,桑悦来不及躲,边上忽然飞出来三个雪球,正好将袭来的雪球全都在半道打散了。
沐庭筠踩着雪轻飘飘跃到她边上,将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
触手温暖圆润,桑悦低头一看,是一枚系着流苏的辟寒珠。
桑悦将辟寒珠系在腰间,珠身不断散发出融融春光般的暖意,将寒冷尽数驱散。
小师妹和周师弟不知怎的对抗起来,各自去拉人组队,将游戏变成了一场气势汹汹的对抗赛。
周师弟抢先一步拉走了沐庭筠,小师妹就赶忙把桑悦拉到自己的队伍里。
双方每局出三人上场,哪一方被打中的雪球多哪一方就输,输的下场换人。
沐庭筠、赵师弟和周师弟一口气赢了三局。
到了第四局的时候,小师妹这方有琴部的钱师兄身手矫健,好歹拉回点分数。
小师妹拉着桑悦的手大声给钱师兄鼓气。
桑悦被周围的情绪感染,一时也有点忘形,大喊:“钱师兄!好厉害!使劲砸赢他们!”
原本不慌不忙捏着雪球的沐庭筠看了一眼桑悦,又扫了一眼钱师兄。
他的脸上没什么变化,但扔雪球的速度和力量明显增了数倍,角度也愈发刁钻,并且只取钱师兄。
众人眼看着一颗雪球分明掉在了地上,还能弹起来打中钱师兄。
这是打雪仗吧?不是真的打仗吧!众人心想。
只见沐庭筠扔出的雪球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淡白残影。
周师弟连忙加快捏雪球的速度,将捏好的雪球都堆到沐庭筠脚边。
钱师兄最后都快被堆成雪人了,第四回合惨败。
小师妹慌慌张张地拉着桑悦上场。
桑悦眼看着这三个小子前四局狂烈的攻势,有些发怵,她很不喜欢雪滑进衣领里的感觉,那叫一个透心凉。
但是,开局后,一个雪球都没落到她身上。
之前明明百发百中的沐庭筠,突然就扔不准了。不仅扔不准,每每有雪球砸向桑悦时,都会在半路遇上他“扔偏”的雪球,在半空中炸开一团白色。
周师弟无语得跺脚:“大师兄,你别打我的球啊!”
沐庭筠低头捏着雪球道:“抱歉,失手。”
桑悦趁机朝他砸出两个雪球,他也不躲,只将手抬起来挡了一下,雪团散开,白雪撒了少年满头满身。
小师妹开心得蹦起来:“大师兄,你们被砸中三十二下,这局输啦!”
但由于前面输得太惨,虽然把沐庭筠他们打下了场,小师妹这一队还是输了。
赢的队伍开心地弹剑击节高歌。
输的队伍个个满脸沮丧,沉默无语。
沐庭筠被周师弟硬拉过来弹剑,但脸上却没多少胜利方的喜悦,目光忍不住透过人群,看向桑悦。
只见桑悦和小师妹面面相觑,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喜欢输吗?沐庭筠心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
太白门的大考再度临近,桑悦被琴部长老点名,留堂练琴。
琴部长老喜好风雅,这日午后雪停,便让弟子们在梅林雪地里练琴。
桑悦双手烦躁地在琴弦上乱舞,震得树上的雪纷纷扬扬落下。
有人踩着雪缓步走近,问道:“还没学会吗?”
桑悦抬头一看,是沐庭筠,他为了御兽而学音律,因此得空时会来琴部旁听。
“学不会,对我来说太难了,”桑悦痛苦地道。
沐庭筠道:“你方才这几个音错了。”
少年说着,走过来,伸出右手在琴弦上弹拨了几个音节,连缀成清越的曲调。
桑悦叹道:“我记得有一次不知是谁说的,你单手弹都比我弹得好听,还真没说错。”
“只要认真学,总能学会,”沐庭筠提起衣摆仪态端正地在她边上坐下,“你先学右手指法,左手我来。”
两人弾拨起同一把琴。
沐庭筠配合着她生疏的右手指法,左手从容地在琴弦上揉按。
一曲下来,桑悦觉得确实顺耳很多。
微风吹过,细碎的雪粒飘在他们头顶衣上。
沐庭筠极有耐心地把琴弦上的雪轻轻扫开。桑悦像小狗甩水一样甩了两下头,把头发上的雪都甩下来,飘到了琴弦上,也溅到了身旁少年的脸颊上。
沐庭筠伸手按住了她的头:“再甩,更笨了。”
为了贴合娇憨绵软师妹的性格,桑悦在“嘁”和娇嗔之间,强迫自己选了后者。
“你不喜欢琴吗?”沐庭筠忽然问。
桑悦愣了一下,觉得沐庭筠和崔茶茶其实交集不深,对彼此并不了解,说实话也没关系,于是道:“我喜欢听琴,但不爱学,提不起兴趣。”
“既然如此,为何不换个乐器?”沐庭筠问。
“其实想换来着,”桑悦道,“但门内传授的乐器对我来说都差不多,没有我特别喜欢的那种。”
桑悦笑着说:“我喜欢的是编钟、编磐,大气,好听。”
“如果有编钟、编磐,你会认真学吗?”
“会啊,但是这里找不到这种大型音系法器,”桑悦道。
沐庭筠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