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桑悦抬头看着往上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的楼梯,狠狠皱了眉:“这条楼梯怎么这么长?”
“主上,有问题,先停下别走了,”柔孜用手指了指楼梯扶手,一只月白色烟霭凝聚成的白蝶栖停在上面,缓慢地扇动着翅膀,传来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并掺和着森林里辛辣清凉的气息,“大约三刻钟前,我在扶手上留下了这缕白蝶香,没有我的操控,它不会消散也不会移动位置。此后我们一直往上走,却又遇上了这只烟兽。”
沐戈涛道:“怎么回事,难道是鬼打墙?”
甘遂祭出幽冥鬼火,灰白色的火焰照出在场所有人的魂魄:“这里只有我们的魂魄,没有别的鬼魂。”
祁云客单手捏诀,然后蹲下身将手放在楼梯上,他的掌心流淌出淡金色的云雾状灵力,形成长条状的阵法符文,沿着楼梯向上和向下蔓延。
他起身拍了拍掌心的灰土,难得一本正经地道:“应该也不是阵法。”
桑悦在楼梯扶手上写下“探查”二字,两个字灵的笔画线条迅速地蔓延开去:“也不是字脉法术和符术。”
沐戈涛的朋友,那名叫做许亭秋的女炼器师说:“那剩下的就是法器了。”
许亭秋身量娇小,比桑悦矮了一个头,性格文静,说话轻声细语。但背上却背着一个比她自己还高一点的大型火药箭铁弩,通体全用铜铁打造,造型古朴,光是看着就觉得重。
“许道友,方兄,你们能看出来是什么法器作怪吗?”沐戈涛问自己的两个朋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反正我是看不出来的,你们都知道我专攻剑术,对炼器术一窍不通。”
方敬是个身长九尺,样貌周正的魁梧壮汉,道:“光看哪里看得出来,要试才行,我先攻击看看!”
方敬祭出他最厉害的法器——五音工尺镖,这是他自己炼造的良品七层法器,他虽然是个彪形大汉,炼造的法器却格外精巧,工尺镖形似铜钱,掷出后能发出类似箜篌的音律声,可以演奏成各种仙道灵曲,也就是在法器原本的攻击力上又附加了一层音律法术,破坏力更强。
他甩手朝前方楼梯扔出一串工尺镖,演奏的是《秦王破阵乐》的第一句,带有雄浑杀气的曲调顿时幻化出金戈铁马,气势汹汹地冲向楼梯。
轰的一声巨响,楼梯被炸开一个大口,还没等众人看清楼梯下面是什么,黑洞里就涌现出大量黑红色的煞炁。
所有人顿时如临大敌,几乎是同时朝那个破口施展攻击法术。
越来越多的黑红煞炁如潮水般涌出,吞没了众人的法术灵光。
甘遂喊道:“快停手,越攻击煞炁只会越多!”
东方既白道:“快跑!”
众人连忙朝楼梯下方逃去,跑了一阵后,他们发现破口出现在了他们的下方,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煞炁,而煞炁都往楼梯下方涌去。
但由于这个楼梯似乎呈现一个扭曲的环形,他们身后煞炁正迅速地蔓延过来。
柔孜召出白蝶香阻隔煞炁,沐戈涛双手握诀,他的黑金铁剑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形成巨大的防御剑阵,将所有人保护在中央。
总算把大部分的煞炁都阻隔在了外面。
虽然还有丝丝缕缕的煞炁会渗透进来,但众人都还能忍受。
许亭秋指着那楼梯破口道:“你们看,这楼梯在自行修复。”
确实,那破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成楼梯的样子,而涌出来的煞炁也因此越来越少。
桑悦问:“这是什么邪器?”
炼器师们纷纷摇头:“看不出来。”
桑悦:“那能推测出来邪器的品阶吗?”
方敬道:“按照材质,机关复杂程度,容纳的煞炁量,自我恢复速度……”
桑悦打断他:“说重点!”
桑悦的美艳中带有三分英气,而她脸上最英气的地方便是那双斜飞入鬓的长眉,此刻她眉头一皱,眼神也跟着严肃锐利起来。
方敬被她凶到,忙说:“应该在上品五层,不,七层到圆满之间。”
桑悦问:“我们这么多人合力攻击的话,能打开出口吗?”
许亭秋摇头:“以我们这些人的修为,就算所有人合力,顶多只能打出一条小缝隙,大概只有蚂蚁能通过吧,而且这邪器自我修复能力很快,同时还伴随大量煞炁,根本连靠近都没办法。”
一名男修道:“凡间这么个小破地方,居然还有上品高阶邪器!莫非是哪个邪道炼器师在这里安了老巢?”
这一番话说得人人都面色凝重。
东方既白头疼似的摸着额头:“我最烦和炼器师斗法,意想不到的手段太多。”
祁云客道:“你们画修也没好到哪去,斗法的时候什么奇葩异草飞禽走兽都有。”
炼器师们齐声道:“你们阵修也没好到哪去!”
每次把阵修画的复杂无比、捉摸不透的阵法刻录到法器上,都是炼器师最难言的痛。
祁云客耸耸肩。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东方既白率先撩起衣摆瘫坐在楼梯上:“跑得好累,不歇会儿吗?”
于是每个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在楼梯上。
桑悦和甘遂、许亭秋坐得比较近,和那些男修们隔着一段距离。
她盘膝坐在楼梯上,双手捏诀打坐调息。
在三楼遇到的那三名男炼器师,都悄悄盯着桑悦看,目光在她的脸庞、胸口、腰和腿等部位游移,其中那个叫封进元的男修,目光最为放肆露骨。
封进元扫了一眼其他人,这里只有三个女修,其余都是男修,然后他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张,和他的两个同伴嬉笑说:“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把之前捡的春宫图都拿出来看看。”
其中一个男修道:“现在看不太合适吧?”
封进元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春宫图都是我们在神乐观捡的,说不定里面也藏着什么线索。”
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人就心安理得地将春宫图拿出来,由封进元带头对着那些图大肆“品评”。
“这个女人可真骚啊……你们看这个胸,还有这个腿,哈哈哈……”
许亭秋听在耳朵里感到非常的恶心,虽然这三个男人看似是在说春宫图,但这里只有她们三个女修,他们说这种话分明就是一点儿对女子的尊重都没有。甚至就是故意说这种话来恶心人的。
这让她觉得和当面被人说下流话调戏一样恶心。
她看了看旁边的桑悦和甘遂,她们都在闭目打坐,甘遂的脸色很平静,桑悦的眉头微蹙,像是有点厌恶有点不适。
桑悦是千秋绝色,虽然做着比较凶的表情,却只会让人觉得她不可方物的美艳更加生动。
男修那边,东方既白开口说道:“在场还有淑女,注意下言辞吧。”
封进元朝东方既白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接着发表猥琐言论。
桑悦忍无可忍地睁开眼,一记眼刀飞过去:“你嘴里喷的粪恶心到我了,从现在开始闭上嘴!”
封进元一看引起了她的注意还挺开心,结果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反应过来后顿时恼羞成怒:“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说捡到的几张图……”
他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那些春宫图全部燃烧起来。
男人连忙甩手扔开。
桑悦一看甘遂抬着右手,指尖上跃动着一朵橙红色火焰。
封进元怒吼:“你们两个干什么!”
东方既白站起来挡在两名女修前面:“留意下风度,别吼女人。”
“关你什么事?”封进元上前就想推东方既白。
桑悦抓着东方既白的胳膊将人往后拽了一下,一道水壁挡住封进元的手:“怎么着?你还想打人吗?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