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白邵卿追着科圣从他们头顶上方掠过,距离桑悦不过三丈远,白邵卿却像没发现她似的,看都没朝她看一眼。
等二仙身影远去,沐庭筠握着桑悦的手将她拉起来,带她回到湖岸边收起了白特凶练的尸体,然后又拽着她踩上飞剑。
桑悦连忙站在原地不动,放出字灵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沐庭筠淡淡扫一眼字灵,开口道:“避开白邵卿。”
“我也可以说话了?”
“嗯。”
“之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沐庭筠抓起两人交握的手,示意她看那把短剑:“四足隐形蛇做的蛇骨剑和蛇皮剑鞘,握住能隐人无形,但藏不住声音,说话会被白邵卿发现。”
“那科圣……”
“不是他,是鬼见愁变化的,我的剑灵。”
桑悦恍然大悟:“我就说嘛,科圣怎么可能这么不着调!”
沐庭筠手上稍一用力,桑悦就任由他牵着踩到剑上,随他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里躲着。
这山洞里布置好了隐蔽和防御的剑阵,一进山洞,沐庭筠就松开了她的手。
他摊开手掌,示意桑悦把隐蛇骨剑还他。
桑悦却调皮地把骨剑抓在手里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欣赏。
沐庭筠的柳叶眼平静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目中满是喜爱之色,正要收回手,她又把短剑塞回到他手里,笑说:“庭筠堂兄的铸剑术果然精湛!”
沐庭筠没说话,直接席地而坐,然后祭出那两匹白特凶练,用骨剑破成细条。
桑悦问道:“我们是在这等剑灵大叔回来吗?”
“嗯。”
“我也要在这儿等吗?你怎么也离队行动了?接下来要一起行动吗?”
沐庭筠微微迟疑一下,才道:“嗯。”
“嗯嗯嗯,你怎么就会嗯啊,我问了这么多问题,可以回答一下吗?”
沐庭筠微微吸了一口气,又轻轻一叹:“对,你也在这等,我离队也是为了探索法宝和肃寒青霜。接下来……一起行动,先找到剩下的那件光阴客法宝。”
桑悦故意哇了一声,笑着调侃他:“像庭筠堂兄这样一字千金的人,这么一大段话,都值好几万金了,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她故意把“啊”的声调拉长。
沐庭筠凉凉地看她一眼,又低头专注手里的事,把劈开的白绢条搓成细绳。还祭出了一个等人高的木质人偶,帮他一起搓。
桑悦问道:“你在做什么?炼器吗?”
沐庭筠不答。
桑悦就蹲在他边上,在他耳边捣乱地喊:“庭筠堂兄,沐庭筠,沐霜霜,沐河豚!”
沐庭筠微蹙着眉头,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带点儿谴责地嗔她一眼。
桑悦坏笑道:“你不理我,我就一直给你起外号,怎么样,有喜欢的吗?”
沐庭筠凉凉地道:“今年贵庚?”
桑悦笑容明媚地朗声回答:“比你小一岁。”
“哎呦,男织女耕,打情骂俏,天作之合啊,”鬼见愁一进来,就用那略微粗哑的嗓子,慵懒的语调调侃道。
沐庭筠冷冷地盯他一眼。
鬼见愁下意识地抖了一抖,连忙进来乖巧地躲到了一边。
桑悦却跟过来笑着打量他:“剑灵大叔,你是不是又进阶了?”
鬼见愁的头发虽然依旧梳得凌乱,但发冠早已换成了上好的灵木簪。
大喇喇敞开衣襟的褐色长袍也变得柔滑光亮,仔细看绣着精致暗纹,手里把玩着一只做工精巧的黄玉酒葫芦。
乜斜着的鱼泡倦眼里暗藏精光,落魄,粗犷,慵懒,吊儿郎当里又多了几分潇洒。
鬼见愁得意地道:“前不久,庭筠小子给我用焚天紫炎重新淬火,又镶了好几颗圣品灵石和仙阵,还加了变化符文,老子现在是天品法器了。”
“难怪呢,要不是气质不对,光看外貌我还真认不出来科圣是你变的。”
“那是,科圣能有我英俊潇洒?”
桑悦笑道:“你们气度不一样,无需比较,各有千秋,你是英俊潇洒,科圣是飘逸出尘。”
沐庭筠听闻这话观察了一下桑悦的表情,发现她说这话似乎并非恭维,而是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桑悦对人事物自有一番见解,不会人云亦云,胸襟也如海般开阔。
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无需过多比较,各有各的特点。世间万物生灵皆是如此。
也许在他人眼里,科圣惊才绝艳,鬼见愁区区剑灵还妄想与之相比,大言不惭。
但桑悦却觉得,科圣和鬼见愁所擅长的领域不同,没有可比性,一个是广博精深的炼器师,一个是杀伐护主的剑灵,各有各的强处,没有谁优谁劣的说法。
说着,桑悦忍不住上手捏了捏鬼见愁的小臂,只觉得比钢铁还要硬。
她赞叹道:“我要是一剑劈下去,我的水精剑怕是要断。”
鬼见愁被她一上手,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股惊惧感油然而生,一抬头,果然看见沐庭筠冰冷的眼风扫过来。
他连忙一蹦三丈远,同时把敞开的露出胸膛的衣襟掩紧:“小姑娘自重一点,不要动手动脚的!”
桑悦不解:“你又不是真的人。”
鬼见愁喊道:“你管我是不是人,你是人你就得自重!莫挨老子。”
“嘁,”桑悦朝沐庭筠走去,“庭筠堂兄,你下次炼剑的时候,注意一下剑灵大叔的脑袋,可能需要修一下。”
沐庭筠警告地瞪了一眼嘴里不停嘟囔的鬼见愁,然后抬头看向桑悦,对她淡淡道:“借剑一用。”
“啊?这个?”桑悦把发髻上的水精剑簪拔下来。
沐庭筠点头接过,然后把水精剑变成正常大小,将他刚刚编好的白绢绳整齐地缠绕在剑柄上。
“这是做什么?”
“白特凶练制成的缠绳,战斗时可以与剑柄分离,作为缠绕法器对付敌人,里面我揉入了传音铃兰的茎芯,接下来的行动你我可以千里传音交流。”
沐庭筠用白绢绳在剑柄上缠绕出的花纹十分规整好看。
桑悦把目光移到他专注的侧脸上,发现他的睫毛又密又直,乍看也像一丛短剑一样,有几分锋利的意味。
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会像他这个人一样冷硬吗?
这个人总是这样,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做着让人安心的事情。
桑悦没有再打扰他,坐在一旁拿出纸笔,开始认真地在纸上写字,每一个字里都凝注了她的灵力,再把写满字的纸一一折成纸兽。
等沐庭筠把水精剑和隐蛇骨剑都缠完,并设置好了咒文机关,桑悦也折好了二十来只折纸兽。
她把折纸兽们摆在沐庭筠面前:“你看有没有顺眼的,挑几只吧,遇到危险希望能帮你一二。”
沐庭筠的目光在纸河豚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开,认真地挑了一只纸凤凰和一条纸剑鱼。
“不愧是铸剑师,真有眼光,”桑悦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