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芙戴着自己的九树花钗冠，细小的金箔和钿片被能工巧匠塑造成栩栩如生的花朵和飞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边坠下精致的流苏精致，一步一摇更添光彩。
芮芙捧着一碗银耳羹，往水边一坐，一边吃好吃的，一边欣赏自己的美貌。
虽然只是从五品命妇的头冠，可依旧精致得能放进博物馆，不自己欣赏欣赏简直可惜了。
芮芙每天待在家的小院里，看看自己首饰盒里这个钗那个簪子的再给它们配上衣服都能玩一天。
只可惜古代生产力实在落后，银耳羹在古代都成了奢侈品，一朵小孩儿脑袋大的鲜银耳就要5两银子，还不是给钱就能买，纯看老天爷的意思，让上山的农人遇见了就有，没遇见就没有。
楚砚辞走到她身边，把盛着羹汤的碗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他们在人群中，他站在她身边和她说话并不突兀。
“若是超品或一品诰命，头冠可用龙凤纹样，用上最好的东珠，更加好看。”
芮芙没听懂楚砚辞话里的深意，主要是芮芙觉得自己现在年龄太小了，楚砚辞长得也不像变态，所以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魏玉珠心疼女儿，私心里想多留她几年，并不在她面前说谈婚论嫁的话题，所以芮芙完全没接上古代十二三岁就开始谈婚论嫁的脑电波。
认同地点头道：“那肯定啊，点翠啊，烧蓝、花丝这些可漂亮了。”
楚砚辞又问：“那你喜欢精巧些的，还是贵重些的？”
芮芙歪头一笑，“我喜欢又好看又贵的。”
楚砚辞跟着笑起来，“好。”
“好什么？”芮芙不明所以。
“我去拿些吃食过来，你喜欢吃什么？”
“今天准备的都是我爱吃的。”芮芙毫不掩饰地得意。
是谁说的，自己宴会自己高兴最重要来的？
“嗯。”楚砚辞脸上笑容更深了，他从小被母亲拘束着，没个松快的时候，连穿什么衣服都不能自己做主。所以芮芙身上恣意洒脱的模样就格外吸引他。
她不需要去达成什么要求，去背负什么责任，她身边的人都爱她，不需要她付出什么，才能换得一点稀薄的感情。
人会不自觉向往心中那个想要成为的自己，父母疼爱，底气十足的芮芙就是他的心之所向。
楚砚辞很快带着两个端托盘的侍女回来，除了清蒸大闸蟹，楚砚辞还拿了花雕蒸鲥鱼、桂花蜂蜜渍山药、姜撞奶、糖蒸酥酪。
“看甜点准备得多，想你是喜甜的，便多拿了几样，鱼我尝过了，就这道刚上的花雕蒸鲥鱼不错。”
楚砚辞一一介绍，一时间不知她和楚砚辞到底谁是主人。
楚砚辞蟹八件用得溜，等芮芙吃完一份花雕蒸鲥鱼，楚砚辞已经拆好一只肥美的螃蟹放到她面前。
“怎么了？”楚砚辞疑惑地看着芮芙。
“谢谢。”芮芙只好把客气的话咽回去。
楚砚辞语气过于温柔，动作也过于自然，芮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别人见芮芙和楚砚辞坐到一块儿去了，也拿着碗过来一起。
“你家这鱼蒸得可真不错，不腥气不说，带着股淡淡酒香味，下面的火腿吸了鱼的鲜味儿，倒是更好吃了。”薛姑娘拿着碗过来，对花雕蒸鲥鱼赞不绝口。
“这是我母亲家乡的做法，淋了花雕酒在上面，我让厨房把做法告诉你的丫头，再装一坛花雕酒回去，你在家也能做了。”芮芙笑吟吟道。
暧昧的氛围刚有点苗头，就被吃货的讨论完全冲散。楚砚辞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啥好东西，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借着袖袍的遮掩，在桌子底下掐手指。
好没眼色的女娘，明明我先来的，你看不到吗？
楚砚辞外表一片平静，内心一阵委屈。
芮芙和薛姑娘说得兴起，正要手拉手去看她改良的可乐鸡翅，偶然瞥见楚砚辞委屈的眼神，芮芙迟疑道：
“楚砚辞，你也一起去吗？”
楚砚辞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宛如天籁，耳根都麻了一下。
“嗯。”楚伯爷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楚砚辞明明是很漂亮的瑞凤眼，眼型狭长，眼角内收，眼尾上扬，凌厉又贵气。
但芮芙却在某一瞬幻视了委屈狗狗眼，好像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样，是凌厉不了一点。
宴会后一日，楚砚辞作为草台班子的代表，去探望了“在府养病”的赵三公子，还特地让芮桓抓了只虫子送去。
不过几天，赵三待在屋子都快长霉了，不能出去玩不说，还要喝那些苦药。
楚砚辞走进赵三的院子，躺在床上，腿打着厚厚石膏的赵三见到他眼睛都亮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对楚砚辞笑脸相迎。
现在只要来个人，和他说说话，唠唠嗑，就是他赵三的生死兄弟！
“楚砚辞！昨天芮家是不是办宴了？芮家丫头那个诰命还是我去说的，结果就我没赶上热闹，快和我说说，有什么趣事没有？”
楚砚辞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竹筒放到桌子上，一声嘹亮的蛐蛐儿叫传了出来。
赵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听这叫唤！‘金磬碎玉声’，《促织经》里排头一等的将军嗓！”
“快快快，拿来我看看！”赵三差点直接从床上蹦起来，都忘了装病了。
“公子小心。”楚砚辞赶紧把人按住，手用力捏了赵三一下。
后者这才想起自己腿断了，连忙诶呦诶哟叫唤几声。
“真是暴殄天物。这可是“将军挂印”！头色乌金压雪，斗线朱红贯顶，活脱脱戴了顶血缨盔！”
说到自己感兴趣且擅长的事情，纨绔也成了文豪，说起来头头是道，楚砚辞就在旁边认真听着，时不时还虚心求教，给足情绪价值。
八字还没一撇，但昏君佞臣的底子已经有了。
楚砚辞带着皇家禁苑的令牌走了，禁苑养着一种黑豚，肉质带着乳香，果木炙烤后最美味，芙儿一定喜欢。
楚砚辞决定押宝赵三，其实不是偶然如果没有上次意外，他也会搭上赵三的船。
赵三够蠢，也够自信，现在还要加一条，够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