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循坐标,在风雪中跋涉了数小时,终于抵达了一处位于陡峭冰壁上的、更加隐蔽的小型据点——“鹰巢”。
这里设施更加简陋,但屏蔽措施似乎更强,暂时隔绝了那如影随形的意志追踪。
暂时安全后,众人几乎虚脱。处理伤口,补充能量,检查那该死的钥匙——铅锌箱子表面已经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幽蓝冰霜,里面的撞击声越来越清晰,离火符和光丝网络的光芒极其黯淡,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必须尽快找到‘影’或者‘守墓人’。”吴邪看着那不断震动的箱子,眉头紧锁,“我们对付不了这东西。”
“可是怎么找?她们神出鬼没的。”王胖子烦躁地挠着头。
霍秀秀沉吟片刻,道:“‘影’几次出手,力量都带有一种独特的‘净化’与‘生命’属性,与这钥匙的‘死寂’与‘吞噬’截然相反。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主动引导白金火种的力量,模拟那种频率,看能不能吸引她,或者至少,得到一些指引?”
“太冒险了。”海螺反对,“万一吸引来的不是‘影’,是更可怕的东西呢?或者再次刺激到钥匙怎么办?”
吴邪沉默了片刻,缓缓伸出手,轻轻按在那冰冷的箱子上。他闭上眼睛,全力感知着体内那团变得有些沉寂的白金火种,回忆着“影”那金红色箭矢中蕴含的、温暖而悲怆的意志,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去模仿、去共鸣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怀中的棱形水晶(从南极获得的那枚)突然微微发热,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白金火种似乎被这白光引动,缓缓流转起来,散发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的古老韵律。
这种韵律,与“影”的力量并非完全相同,却有着某种奇特的同源性。
突然!
那铅锌箱子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表面的冰霜瞬间炸裂!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一丝急切和警告意味的意念碎片,猛地从即将破碎的封印中逸散出来,撞入了吴邪的脑海!
那并非“主宰”的意志,而是另一股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冰冷、但异常熟悉的意识流!
【系统周存?】
【坐标西藏冈仁波齐峰南麓失落的祭坛】
【快时间不多了‘柩’的震动惊醒了‘看门人’它要彻底苏醒了】
【唯有‘三眼血裔’的意志能暂时安抚】
【找到‘她’】
信息到此彻底中断。
铅锌箱子停止了震动,表面的幽蓝光芒也暂时黯淡下去,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吴邪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希望!
“是周存!是系统和周存残留的意识!他们捕捉到了‘主宰’意志的波动,强行穿透干扰,给了我们提示!”
“西藏?冈仁波齐?看门人?三眼血裔?她?”王胖子一脸懵。
“冈仁波齐那里是地脉网络的一个重要节点,也是‘筛’系统防御最强的区域之一。”海螺迅速调出资料,“‘看门人’可能是指‘筛’的核心防御机制,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三眼血裔’难道是指。”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霍秀秀。霍家古籍中,确实有关于远古“三眼族”的零星记载,甚至暗示霍家血脉可能与之一丝微弱的联系。
霍秀秀脸色凝重:“家族秘典中提过,冈仁波齐深处,有一座早已被遗忘的‘三眼祭坛’,是远古监视者与地脉沟通之地。但那里是绝对禁地,有去无回。”
“没时间犹豫了。”吴邪斩钉截铁,“这是唯一的线索。‘看门人’如果彻底苏醒,敌我不分,将是比‘主宰’意志更直接的威胁。我们必须去冈仁波齐,找到那座祭坛,找到‘她’!”
新的目标出现,指向了世界屋脊的神山。
希望渺茫,前路未卜,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小队稍作休整,携带上那岌岌可危的钥匙,再次踏上征程,向着西藏,向着冈仁波齐,向着那最后的、渺茫的希望,进发。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
那处名为“鹰巢”的据点冰壁之上,一道模糊的、穿着残破袍服的身影悄然浮现。她望着小队离去的方向,青铜面具下的眼眸中充满了疲惫与深深的忧虑。
她手中那张古朴的长弓,弓弦之上,隐隐有金色的血丝渗出。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复杂的、散发着微光的金色符号,符号闪烁了几下,便如同耗尽了最后的力量般,悄然消散在风雪之中。
西藏,羌塘无人区边缘,暴风雪中。
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如同白色的怒涛,疯狂抽打着天地间的一切。能见度降至不足五米,整个世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风啸和刺骨的寒冷。
一辆经过特殊改装、覆满冰霜的越野车,如同风暴中挣扎的甲虫,在几乎被积雪彻底掩埋的荒原上艰难地颠簸前行。
车内,气氛比外面的天气更加凝重。吴邪紧握着方向盘,目光穿透被雨刷疯狂刮擦却依旧模糊的前挡玻璃,全力感知着风雪掩盖下的危险路况。白金火种在体内缓慢流转,帮助他抵抗着高原极寒和缺氧带来的双重不适,但也让他对周围环境中那股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恶意更加敏感。
王胖子裹紧了防寒服,嘴里骂骂咧咧地检查着武器弹药,每一次颠簸都让他龇牙咧嘴。“妈的这鬼天气胖爷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这要是抛锚了,直接就得冻成冰雕标本!”
后座上,霍秀秀脸色苍白,指尖捻着一枚黯淡的安神符,努力对抗着那股随着海拔升高而愈发强烈的、源自怀中铅锌箱子的精神侵蚀。海螺则紧盯着不断跳动着雪花和乱码的便携终端,试图从强烈的磁暴和能量干扰中捕捉一丝可用的信号或星瞳可能传来的微弱信息。
那铅锌箱子被特制的锁链固定在车中间,表面凝结的幽蓝冰霜越来越厚,即使有离火符和“影”残留的光丝封印,依旧无法完全隔绝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和内部越来越清晰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撞击声。它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彻底爆发。
“信号完全中断了。最后的模糊定位显示,我们应该已经进入冈仁波齐的辐射区域。但南麓的具体坐标还需要到了地方才能进一步确认。”海螺无奈地放下终端,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周存和系统拼死传来的信息不会错。‘看门人’就在南麓某处。”吴邪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必须找到那座失落的祭坛,找到‘她’。”
根据霍家秘典中语焉不详的记载和星瞳数据库的残缺碎片,他们推测,所谓的“三眼祭坛”很可能位于冈仁波齐峰南侧一片被称为“神谴谷”的极端险地。那里是连当地最勇敢的牧民和探险家都绝不敢踏足的禁区,传说有去无回,是被神灵诅咒之地。
越野车在暴风雪中又挣扎前行了数小时,燃油即将耗尽,终于被迫停在了一处相对背风的巨大冰碛垄下。
“不能再开了!风雪太大,再走下去必死无疑!”吴邪熄了火,车内瞬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寒冷包裹。
“怎么办?就在这里等死?”王胖子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里发毛。
“不等。徒步进去。”吴邪深吸一口气,开始穿戴极地徒步装备,“风雪是掩护,也是最大的危险。但‘看门人’如果苏醒,它的感知不会受天气影响。我们必须趁它完全醒来前找到祭坛。”
没有犹豫,小队成员迅速整理好必备的装备和物资,将最重要的铅锌箱子用特制的背架由王胖子和吴邪轮流背负,毅然决然地钻入了狂暴的风雪之中。
徒步的艰难远超想象。深可及腰的积雪,锋利如刀的冰砾,稀薄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空气,以及那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冻结血液和意志的极致寒冷,每前进一步都是对生命极限的挑战。
吴邪将白金火种的力量尽可能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微弱但坚韧的温暖力场,勉强护住小队核心成员,但消耗巨大。
霍秀秀的符箓和海螺携带的小型能量屏障发生器也开到了最大功率,抵御着物理和精神的双重侵蚀。
依靠着模糊的坐标和吴邪对地脉能量的微弱感应,他们在风雪中艰难跋涉了整整一天一夜,期间数次遭遇致命的冰裂缝和雪崩险情,全靠沙蝎和骆驼丰富的极地经验才化险为夷。
终于,在第二天黎明前夕,风雪奇迹般地稍稍减弱。透过灰白色的天光,前方出现了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那是一片被无数巨大、狰狞的黑色嶙峋山岩环抱着的、巨大的碗状山谷。山谷中央,并非冰雪,而是一片诡异的、仿佛被烈焰焚烧过又瞬间冻结的、覆盖着漆黑琉璃质地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