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老七抽出青铜剑,走在前面。
王胖子也握紧了短镐,警惕地跟在后面。
墓道并不长,走了一小段后,前方出现一座墓室。墓室呈方形,约莫三丈见方,中央摆着一具石棺。石棺朴素无纹,盖子半开,斜靠在棺身上。四周散落着一些陶罐、铜器等陪葬品,大多已经破损腐朽。
但吸引两人目光的,是墓室右侧角落。
那里有一小片天然形成的玉石矿脉,裸露在岩壁外。玉石呈乳白色,表面温润,在荧光苔藓的映照下,内部似乎有淡淡的金红色光晕流转——正是暖阳玉的特征!
“找到了!”王胖子一喜,正要上前,却被老七一把拉住。
“等等。”老七盯着那石棺,神色凝重,“棺盖为什么是开的?”
王胖子心里一凛,仔细看去。确实,石棺盖子斜靠着,像是被人从里面推开。可这墓室看起来封闭完好,不像是近期有人进来过的样子。
除非……
“棺里的东西,自己出来了。”老七低声道。
话音未落,墓室顶部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爬过岩石。
两人猛地抬头,只见墓室穹顶上,不知何时趴伏着密密麻麻的、拳头大小的黑影。它们形似蜘蛛,但通体漆黑,背上有一张模糊的人脸纹路。此刻,那些人脸齐齐“盯”着下方的两人,嘴里发出“嘶嘶”的怪响。
“尸面蛛!”老七脸色一变,“快退!”
但已经晚了。
那些黑色蜘蛛如同下雨般从穹顶坠落!速度极快,落地后立刻朝两人涌来!
老七挥剑斩去,剑锋扫过,几只蜘蛛被劈成两半,流出腥臭的绿色体液。但更多的蜘蛛涌了上来,它们似乎不惧死亡,前赴后继。
王胖子挥舞短镐,砸碎了几只靠近的蜘蛛,但这些东西数量太多,很快就有几只爬上了他的腿。蜘蛛的口器刺破皮肤,注入毒液,一股麻痹感立刻传来。
“妈的!”王胖子咬牙,想拍掉蜘蛛,却感觉身体逐渐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他胸口那块黑色碎片,突然剧烈搏动起来!
一股冰冷的、充满怨念的阴煞之气,不受控制地从碎片中涌出,以王胖子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些正在疯狂进攻的尸面蛛,接触到这股阴煞之气的瞬间,动作齐齐一滞!背上的“人脸”扭曲起来,发出痛苦的嘶鸣,随即纷纷爆裂,化为腥臭的脓水!
短短几息,墓室里的蜘蛛死伤大半,剩余的部分仓皇退入岩缝,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但王胖子却半跪在地,大口喘息。刚才那一瞬间的阴煞爆发,几乎抽空了他本就虚弱的体力,胸口更是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你没事吧?”老七上前扶住他。
“还……死不了。”王胖子喘着粗气,看向角落的暖阳玉矿脉,“赶紧……挖了走……这地方……邪性……”
老七点头,快步走到矿脉前,用青铜剑小心地撬下几块品质最好的暖阳玉原石,塞进背囊。他动作很快,显然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
就在他撬下最后一块玉石时,墓室中央那具石棺,突然……动了。
不是棺盖,而是整个石棺,轻微地、有节奏地……震动起来。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一下下地撞击棺壁。
“走!”老七拉起王胖子,头也不回地冲向墓道。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石门,蹚过冰冷的湖水,钻进坑道,一路狂奔。身后,隐隐传来石棺盖子轰然落地的巨响,以及某种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那东西,出来了。
两人不敢停留,在迷宫般的坑道里拼命奔跑。王胖子胸口剧痛,呼吸如同拉风箱,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老七一边跑一边用剑在岩壁上刻下记号,防止迷路。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自然光——是出口!
两人冲出洞口,滚倒在杂草丛中,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阳光刺眼,但无比温暖。
回头望去,那黑黢黢的洞口依旧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没……没追出来吧?”王胖子心有余悸。
老七警惕地观察了片刻,摇头:“应该没有。那东西可能离不开墓穴环境。”
两人稍作休息,检查了背囊里的暖阳玉原石——三块拳头大小,品质上佳,足够炼制“镇煞佩”了。
“回去吧。”老七起身,“天快黑了。”
王胖子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诡异的矿坑洞口,转身跟上了老七的脚步。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矿坑深处那潭漆黑的湖水,突然冒出了一串气泡。紧接着,一只覆盖着青黑色鳞片、指甲尖锐的手,缓缓从湖水中伸出,扒住了岸边的岩石。
手背的鳞片上,沾着一些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那手的主人,似乎还在湖底沉睡着,只是在无意识中,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令它“兴奋”的气息……
瘴林镇的灯火在夜色中像几点倔强的星子。
王胖子和老七回到齐三槐院子时,天已黑透。老头子正在堂屋里捣药,石臼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见两人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地撞进门,他抬头看了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东西找到了?”
老七从背囊里掏出那三块暖阳玉原石,放在桌上。玉石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乳白色光泽,内里金红色光晕流转,宛如活物。
齐三槐放下药杵,用一块软布擦了擦手,拿起其中一块仔细端详,又凑到灯前照了照:“品相不错,是上等的火山温玉。够用了。”他看向两人狼狈的样子,“遇到麻烦了?”
“墓里有尸面蛛,还有……”王胖子喘着气,一屁股坐在条凳上,“棺材里的东西好像醒了。”
齐三槐眉头一皱:“醒了?”
“没追出来。”老七补充道,“但矿坑那地方不能再去了。”
老头子沉默片刻,点点头:“知道了。你们先去换身干衣服,灶上有热水。今夜我连夜开炉炼玉,明日午时之前,必须把‘镇煞佩’做出来。”
“这么急?”王胖子一愣。
“你胸口的碎片,今日是不是又爆发过一次阴煞?”齐三槐盯着他问。
王胖子想起墓室里那些蜘蛛爆裂的场景,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齐三槐面色凝重,“那碎片与你身体融合越深,爆发越频繁。每次爆发都会消耗你自身生机,也会让平衡更脆弱。暖阳玉必须尽快用上,否则下次爆发,你可能撑不住。”
王胖子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话。
两人简单擦洗换了衣物,吃了点东西,便见齐三槐已经在院子里忙活开了。
老头子不知从哪里搬出一个小巧的铜制炉鼎,鼎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三足,双耳,造型古朴。他将炉鼎安置在院子中央,又搬来几筐木炭——不是普通木炭,而是桃木、枣木混合制成的“阳炭”,点燃后火苗呈淡金色,散发出一种干燥温暖的气息。
“炼玉需‘文武火’交替,辅以秘药和符咒。”齐三槐一边准备一边解释,“文火温养七日,武火淬炼三刻,再以自身精血点灵,方可成器。但你们等不了七日,我只能用‘急炼法’,以金针引你体内阴阳二气入炉,强行催化。”
他看向王胖子:“过程会很痛苦,你得撑住。”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有多痛?”
“比你胸口碎片发作时,痛三倍。”齐三槐面无表情,“而且不能昏过去,一旦神智失守,炼器必败,玉石尽毁。”
王胖子脸都白了,但咬咬牙:“来吧,胖爷我什么阵仗没见过。”
子时,万籁俱寂。
院子中央,铜炉鼎下的阳炭烧得正旺,金色火焰舔舐着鼎腹,将上面那些符文映得如同流动的金液。鼎内,三块暖阳玉原石已经按照特定方位摆放,周围撒满了朱砂、雄黄、硝石等辅料。
齐三槐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虽然不伦不类,但神情肃穆。他让王胖子赤裸上身盘坐在炉鼎正前方三步处,老七则持青铜剑守在院子门口护法。
“闭目,凝神,调整呼吸。”齐三槐手持一柄桃木剑,剑尖蘸了混着雄鸡血的朱砂,开始绕着炉鼎和王胖子缓步行走,口中念念有词。
王胖子依言闭眼,但心跳如擂鼓。胸口的碎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传来阵阵悸动。
渐渐地,他感觉周围温度在变化——不是炉火带来的热,而是一种更奇特的、仿佛能渗透进骨髓的温热感。那温热顺着呼吸进入体内,与右半边身体的灼痛感产生某种共鸣,让他舒服了一些。
但很快,齐三槐的念咒声变得急促起来。
桃木剑猛地指向炉鼎,鼎下火焰“轰”地蹿高半尺!鼎内传来玉石受热膨胀的细微“噼啪”声。同时,齐三槐左手一扬,七枚金针化作寒光,精准刺入王胖子胸口碎片周围的七个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