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人影晃动,刘大全一瘸一拐走了进来,他身上滴水未沾,手里夹着两把油纸伞。
唐婉之问道:“大哥,我不是已为你们安排了马车吗?嫂子为何会淋雨?”
刘大全浓眉一皱,说道:“不知她哪根筋搭错了,放着马车不坐,非得自己走路。”
通过工作这件事,他对唐婉之的看法大有改观,知道是妻子胡闹,主动将事情澄清。
“还不站起来,是嫌不够丢人吗?”刘大全现在有稳定收入,变得十分硬气,不打算再唯唯诺诺的看妻子脸色。
李贵珍见丈夫一反常态,仿佛变了个人,甚至还帮外人说话,心里憋着的郁气瞬间爆发出来,愤然道:“狗……给人当牛马使唤,还上瘾了?”
她本想破口大骂,却顾及刘母在场,怕祸极反扑,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老妇得知事情真相,才恍然明白自己被当枪使了。
她那双干枯如柴的腿上还趴着李贵珍,顿时一咬牙,老腿一蹬,将其踹开,不让她挨着自己。
失去大腿的李贵珍,变得无助又可怜,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老妇神色疲惫,哀叹一声:“别再胡闹了。”
李贵珍起身,指着余生和唐婉之,一字一句道:“今天胡家娃子管他俩叫干爹干妈,这不明摆着姓唐的与这傻子有私情么?”
老妇瞬间脸色大变,扭过头,如血海深仇般审视着唐婉之。
“请你如实交代,她说的可是实情?”
刚才自家儿媳给别的男人擦拭头发的画面,再次涌上心头。
唐婉之丝毫不怵,淡淡道:“确有其事,如何称呼那是别人的自由,关我何事?”
老妇厉喝道:“你这个伤风败俗的淫妇,不知廉耻。”
唐婉之说道:“疯婆子,以前尊你为长辈,处处让着你,别太得寸进尺。”
“你,你……”老妇怒目而视,险些晕厥过去。
李贵珍暗自得意,讥笑道:“呵,真面目露出来了吧,娘,你可要看清楚了,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与这傻子定有私情。”
“啪。”
余生忍无可忍,一记耳光抽在李贵珍左脸。
后者捂住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唐婉之一惊,说道:“阿生,这是家事,不可胡来。”
李贵珍哭着道:“听见了没,叫的这么亲密,私下里,怕是没少销魂,两人绝对有私情。”
唐婉之冷然道:“请你自重,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极少与人争吵,粗鄙之词更是说不出口,面对李贵珍这种污言秽语之人,一时间竟落了下风。
李贵珍接着道:“你与他人苟且偷欢,还不让外人说了?”
“你是哪只眼睛看到她与别人有私情?”
张巧儿背着手,大跨步走进屋来。
余生暗自舒了口气,若这妮子再不来,保不齐他就要自爆身份,以平怒火了。
张巧儿接着道:“再者说,胡家小孩也管我叫干妈,难不成我也跟人有私情?”
李贵珍捂着脸,说道:“你骗人,他根本没有叫过你干妈。”
张巧儿冷哼一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那是你能听的?”
刘大全听到这句话,瞳孔一缩,沉着脸,一言不发。
“笃笃笃”门板被人敲了三下,刘父提着烟斗走了进来,身上散发着浓厚的烟味。
“怎可如此顶撞你嫂子?”刘父用烟斗在张巧儿脑袋上敲了一下。
刘大明护妻心切,把娇妻拉到身后。
“还有你……”说着,继续用烟斗敲唐婉之。
但他没有得逞,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在空中,刘父用力拉拽,却无法撼动分毫。
“阿生。”
一旁传来刘大明急切的声音,余生面不改色,将手松开。
刘父得已脱手,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滑倒。他找了凳子坐下,问道:“到底什么事情,吵得人睡不着觉。”
李贵珍抢着道:“老爹,你这位儿媳与人有染,说她两句还唆使人打我。”
唐婉之说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也并非轻浮之人。”
刘父沉声道:“我老刘家注重名节,你可知胡乱造谣,辱人清白,是要承担后果的?”
李贵珍说道“我可没胡编乱造,她都给人当上娘了,哪还有假?”
刘父说道:“也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可有证据?”
李贵珍笑着道:“当年刚拜完堂,未及洞房,阿光就发病身故,按理说,婉之应该还是处子之身,“至于证据,一验便知。”
刘父陷入沉吟,故作为难。
分别数月,其实他心中也怀疑这位儿媳贞洁不在,毕竟空房守寡,那股寂寞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但碍于身份,不好直言,这才顺着长媳的话茬往下说。
张巧儿急道:“你说验就验?才来一天就把自己当主子了?”
刘大明附和道:“此举不妥,验身对女子来说本就是一种折辱,岂能轻易检验。”
在他们俩的眼里,唐婉之怕是已和余生有过云雨,特别是那天夜晚,推开门看到两人搂抱在一起的画面,更加笃定了彼此的猜测,这才异口同声拒绝。
刘父站起身,叹息道:“按我的想法是无需验身,因为我相信婉之是清白的,不过话既已说出,若是不敢验,反倒落了口实。”
他这番话看似是为了唐婉之好,实则是逼迫她非得验身不可。
眼看唐婉之沉凝不语,刘父看向李贵珍,说道:“若婉之是清白之身,你又当如何?”
李贵珍说道:“若弟妹是完璧之身,我立刻滚出这个家,永远不再回来。”她眼神坚定,似乎百分百笃定,唐婉之已失了清白。
见唐婉之不动声色,她眼珠转了转,接着说道:“罢了,若弟妹不敢验,那今天的事全当一场闹剧,就此揭过。”
刘父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今日之事莫要再提,谁若说出去,我绝不轻饶。”
他这番话,看似维护唐婉之,实则已经给她落了罪名。
若是正常的验身,倒无需纠结,但以甄别女子清白为目的,本就有物化女性的成分,这不仅是侮辱人,还带有控制行为。
余生是受过新时代教育的人,绝不忍师娘被他们当成物件摆弄,他抓住唐婉之的手,准备离开这污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