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兴庆府笼罩在浓烟与血腥之中。李谅祚站在王宫最高的望楼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城外连绵的宋军营帐。三天三夜的激战,这座西夏王都已是满目疮痍,西北角的城墙坍塌了大半,护城河里漂浮着无数尸体,河水早已被染成暗红色。
\"陛下,东城粮仓尚存,足够支撑五日。\"浑身是血的野利仁荣单膝跪地,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但...铁鹞子只剩六百余骑,步跋子伤亡过半...\"
李谅祚猛地转身,王袍上的金线在火光中闪烁:\"天机阁答应本王的援军呢?\"
一阵阴风掠过,黑袍使者如鬼魅般出现在殿柱阴影处:\"王上勿忧,午时自有转机。\"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不过在此之前,王上还需再坚持半日。\"
野利仁荣突然拔刀指向使者:\"你们给的龙鳞甲根本挡不住宋人的火炮!\"刀尖却在触及黑袍时突然软化,像蜡烛般熔成铁水。使者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是因为...你们穿的都是残次品。\"
李谅祚的金狼王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猛地抽出腰间宝刀,一刀劈碎面前的案几:\"传令!把地牢里的宋人俘虏全部押上城墙!将猛火油浇在内城民居!本王要让赵桓每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此时的宋军大营,岳飞正在擦拭长枪。昨夜的血战让他右臂添了道新伤,但更让他忧心的是军中渐起的焦躁情绪。连日的强攻已经折损了三千精锐,可那座王宫依然屹立不倒。
\"报!\"斥候急匆匆闯入,\"西夏人把俘虏绑上城墙了!\"
赵桓闻言立即登上了望台。千里镜中,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宋军俘虏被铁链锁在城垛上,西夏兵正用长矛慢慢刺穿他们的手脚。凄厉的惨叫声随风传来,城下的玄鳞卫握紧了拳头,却不敢轻举妄动。
\"卑鄙!\"萧夜一拳砸在木栏上。
赵桓面色阴沉如水:\"传令暂停炮击。派死士夜袭,务必救下俘虏。\"
正午时分,异变陡生。宋军后阵突然爆发出阵阵惨叫——十几口埋在地下的火油罐被引爆,熊熊烈焰瞬间吞没了半个辎重营。更可怕的是,燃烧的烟雾中竟然带着诡异的绿色,吸入的士兵纷纷倒地抽搐。
\"毒烟!\"岳飞大喊,\"快用湿布掩住口鼻!\"
混乱中,西夏的铁鹞子突然从侧门杀出。这些最后的精锐骑兵全部身着血色重甲,马匹的眼睛都被黑布蒙住,显然是抱着必死之心冲锋。他们不要命地撞入宋军阵中,用血肉之躯为后方争取时间。
李谅祚亲自率领最后的龙鳞甲士从正门突围。这些经过天机阁特殊强化的重甲武士,竟然能硬抗燧发枪的齐射。野利仁荣带着亲兵死死护住两翼,用身体为王驾开道。
\"拦住他们!\"萧夜率领铁浮屠迎头撞上。
钢铁巨兽与重甲武士的碰撞震得地面都在颤抖。蒸汽驱动的铁拳轰在龙鳞甲上,竟然只留下浅浅的凹痕。一名铁浮屠被五六个甲士合力掀翻,锅炉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岳飞看准时机,带着轻骑绕到侧翼。他的长枪如毒蛇吐信,专挑龙鳞甲的关节缝隙。一名西夏悍将被他刺穿膝盖,跪地时仍挥刀砍断了两条马腿。
\"李谅祚要跑!\"岳飞突然发现那顶金狼王冠正在向贺兰山方向移动。
萧夜闻言立即带着玄鳞卫追击,却在山道入口遭遇埋伏。天机阁的黑袍人从岩壁缝隙中射出淬毒弩箭,十余名精锐应声落马。等他们冲过箭雨,只见山道上散落着几具西夏侍卫的尸体,那顶王冠静静躺在血泊中,李谅祚却不知所踪。
夕阳西下时,兴庆府终于插上了玄色龙旗。但赵桓的脸上不见喜色,他站在王宫废墟上,手中捏着一封刚从密室缴获的密信:
\"漠北已备三十万铁骑,待王上至日,便是大宋灭亡之时。——天机阁主亲笔\"
夜风吹过,带来伤兵痛苦的呻吟。此战虽胜,但真正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