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控制着灵气将少年轻轻放下,等他站稳之后,才散去灵气。听到少年这样问,她眼睛一亮,存了捉弄人的心,笑着开口,“你猜?要是猜对了,我就不推你下去。”
少年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身子一个踉跄,脚跟差点踏空,惊得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少年的死气还在,但是自己跳还是被人推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别、别推我……”他声音发颤,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狗。
木清眨了眨眼,笑得一脸无辜,“那你猜呀?猜错了我可不保证不手滑。”
少年咬了咬牙,小声道,“你是神仙……”
“嗯?”她挑眉,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其实,神仙都没有我好看,你信不信?”
少年:“……”
不太信。
但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好像真的一样。
这倒也不是她在胡说八道。
羲和这位远古战神,除了战斗力爆表,最出名的就是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神界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是空穴来风。想当年,爱慕者如过江之鲫,从东荒排到西荒,队伍绕三界一圈都不重样。
可真敢上门求娶的,只有东海龙王一位。
为什么?
因为他自诩龙鳞坚硬,皮糙肉厚,扛得住揍。
结果呢,当年羲和的人影都没见着,就被气得当场吐血三升,连夜逃回海底闭关疗伤。
“行了,小朋友,不逗你了。”木清笑眯眯地收了收玩味的语气,侧过头去看向远处,温柔轻说,“我是来救你的,但救不救得了,得看你自己。”
“我自己?”少年低声自嘲,嘴角微微一动,像是在笑,可笑意未及眼底,反而透着一丝荒凉,“可是,我的命,从来就不是我自己的……”
木清倏地转头看他,眼神平静如止水,却锋利如刃。
“那就从现在开始,是。”
短短一句话,如一把利刃,刺进少年心底。
“命,是拿来争的,不是跪着等的。”
“命可以不是你自己的,但你必须抢回来。”
“跨出第一步永远是最难的,不跨出去,你就永远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的侧颜,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认命,那我也乐得清闲。”木清抚了抚衣摆,风轻云淡,“你都不想救你自己,我凭什么比你还上心?”
湖面波光潋滟,死意如潮,但她这一句话,像风吹开水面,激起了小小的一圈涟漪。
木清看着湖面,“死亡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活着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少年只是小,不是傻。他还没有把脑袋扔湖里去。如果能好好活着,没人愿意选择这条路。
木清点点头,“你说得对。”
少年看向木清的眼神颇为复杂。
本以为会听到漂亮姐姐的大量说辞,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她的肯定。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不解决好了。多大事。”木清停顿了一下,又像是随口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汪予初。”
话刚说出口,他就愣住了,眉头微蹙,眼里浮现出一丝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听她的?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回答?
如浩渺之水般广阔,承天意所予,怀初心而生。
“是个好名字。这么好的名字,死了就没有了哦。”木清语气懒洋洋的,像是在讲一件不痛不痒的闲话,“自杀的人啊,是没有轮回转世的机会的,你又是跳湖死的,死了成了水鬼。生生世世待在这冰冷的湖里,泡得白白胖胖的。指不定哪天脑袋里长藻类,脚趾缠满水草。”
她说着说着,眼睛突然一亮,语气都雀跃了几分,“唔,这样想想,其实还挺可爱的。”
她这模样不是在劝人,要不是杀人违反天道,感觉她都想亲自把推他下去了。
汪予初猛地一抖。
现在劝人都这么有画面感吗?
他才不要白白胖胖的。
而且这姐姐的眼睛那么亮,好像跃跃欲试的样子,让人有点害怕,又有点无助。
木清看到少年的死气散了些,这才仔细审视他的面相。
少年眉眼清秀,眉头略微收拢,天庭饱满却带着隐约阴影;眉骨稍突,眼神沉静带郁色,童年多忧思,早熟懂事;山根微陷,鼻梁偏窄,年少多有动荡、家缘薄弱;嘴唇薄而紧抿,唇色淡,言语不多,却藏着倔强和不肯屈服的意志;印堂处虽一线窄纹,却并不死气沉沉,反而隐隐透出光泽,乃中年转运之兆;眼尾上挑而不狠,带一丝隐隐贵气,是苦尽甘来的命格。
耳垂圆厚,贴脑而丰,虽小时听命于人、命运颠沛,却也注定积福深厚,不为命困一生。下巴圆润,地阁饱满,是安稳终老、子孙绕膝的福相。
总结就是:只要过了这一劫,他的福气在后头。
汪予初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把目光从木清那生动的表情上移开,盯着湖面,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湖面依旧平静无波,和他内心的动荡形成鲜明对比。
“你……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尽管拼命想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害怕,但这位神秘的姐姐让他完全没办法镇定下来。
木清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汪予初的头发,轻飘飘地说道:“你现在还年轻,未来的路远远不止你现在看到的那样黑暗。我说过,自杀的人没有轮回的机会。你若是执意跳湖,也只会陷入这漫长的寂静里,成了永远无法得到解脱的水鬼。你死后,或许会以一种你无法想象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忽然微笑,语气温柔,“你想活下去吗?”
汪予初一时无言,低下了头。
木清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些,她站在他身边,眸光中透露出一抹无法言喻的情感,声音坚定有力,“别人爱不爱你,不重要,你爱不爱自己,才值得关注。你是自己的主人,努力活下去,一切都会过去的。”
汪予初怔了怔,心中一阵复杂的情绪涌动。面对这个神秘的女子,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选择死路一条。
“好。”他终于低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
木清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满意,“多年以后,你会发现自己的未来多么美好!”
明明只是一句祝福的话,却有如神谕一般,其内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而缠绕在他印堂的那团死气终于散尽了。
木清从须臾袋里掏出一把大兔兔牛奶糖,往他怀里一塞,“拿着,别摔了,我只剩这点存货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衣袂翻飞如风中柳叶。
汪予初低头看那把糖,眼睛通红通红,第一次感觉到,生活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