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景砚站在原地,脸色没有明显变化,但眸底的暗流却已经开始翻涌。
“那……我们等你的消息?”汪庭曜出声,打破沉寂。
木清点头,语气平静,“今夜,自会有结果。”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厅内众人,“不要试图再请他人出手。否则,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语调依旧温和,却像是悄然落下的神谕。
汪庭曜点头,“好,我答应你。”他罕见地没再多问一句,只是看着木清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这一局,已非人间俗事可解。
选择已做,汪家,只能赌这一回。
木清一行被暂时安顿在客房歇息。
霍景霆和陆子钰都没有去睡,而是坐在木清房间内的沙发,木清则坐在床上打坐。
夜色渐深,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
十点钟时,木清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一丝困倦,反而透着一股决然的清明。她的动作迅速而干脆,站起身来,身形优雅却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陆子钰见状,疑惑地问:“木观主,这是要去哪里?”
木清没有停下动作,只是淡淡地回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如水,“去找汪予初。”
陆子钰一愣,“不是定在子时动手的吗?”
木清斜了陆子钰一眼,嘴角一撇,语气冷飕飕的,“我看起来像什么大蠢驴吗?还傻乎乎地把准确的行动时间告诉犯罪嫌疑人?”
陆子钰被噎得一抖,赶紧陪笑连连摆手,“不不不,您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蠢驴不配跟您并肩,连蹄都不配舔——”
木清迈步出门,头也不回地飘来一句,“蠢驴不蠢,就怕有些人……比它还蠢。”
陆子钰原地石化三秒,摸了摸自己被踩的智商,幽幽叹了口气,“观主您骂人都带回旋镖的……”
木清迈出了房门,但她并没有出现在预期的院落中,而是悄无声息地隐去身影,出现在了回廊的入口处。
汪予初是要找的,这里的阵法痕迹也是要查的。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眼神锐利如刀锋——回廊的石壁上,一些微弱的阵法痕迹隐约可见,却没有被人注意。
木清步伐轻盈地穿过回廊的每一寸空间,试图发现那些隐藏的线索——这阵法并不复杂,倒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痕迹。
她仔细地走了几遍,手指轻触过墙壁,轻掠过地面上的每一处裂缝。每一处看似不起眼的角落都被她一一排查。
然而,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异常。
“难道被什么东西遮掩了?”木清微微皱眉,目光一沉。
她的步伐忽然停顿,眼神如闪电般扫向回廊的尽头——
她走到一块看似毫不起眼的壁砖前,停下脚步,视线锁定其上。微微低头,指尖轻轻拂过砖面,动作轻盈而缓慢。
随着她的指尖接触到壁砖,一股隐约的阵法气息悄然涌动,仿佛整个回廊的空气都因她的动作而微微震荡。
阵法的轮廓渐渐浮现,藏匿在这普通的壁砖背后,仿佛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秘密,正等待着被揭开。
“原来如此。”木清眼中闪过一丝了悟,嘴角勾了勾,眼含笑意。
阵法的真正所在,并不在显眼的地方,而是隐藏在这些微小的、容易被漠视的细节中。那种遮掩之力,正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外人轻易察觉。
木清微微凝神,指尖一股细微的法力运转,瞬间突破了那道遮掩之力。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微弱的光闪过,回廊的墙壁仿佛撕开了一道裂缝,露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那通道深邃而幽暗,一眼看不到尽头。
木清微微一笑,有即将发现大鱼的雀跃,“看来这里藏着不小的秘密呢。”
她轻步走向通道入口,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
通道的入口在她身后悄然关闭。
***
“一直没有看到他们出门是吗?”汪景砚坐在书桌前,目光深邃,冷冷地看着站在前面的女佣。
“是的,二少爷,”女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房门一直紧闭,没看到他们有任何动静。”
汪景砚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轻轻摆了摆手,“继续盯着,有异常就来报告,你下去吧。”
女佣如释重负,连忙转身离开,脚步急促,仿佛生怕再停留一秒钟。
她离开后,书房里变得寂静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汪景砚站在窗前,眼神深邃,回想着今晚在大厅里发生的一切——木清那冷静而警觉的目光,好像一眼看穿了所有的谎言;汪庭曜毫不留情面地打压……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瞬间,都仿佛刻在了心里。
他的手紧紧握住窗框,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再忍忍,快结束了。
只要过了今晚。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接近子时,所有的布置将最终成形。
他已经为此准备了太久,付出了太多,现在只剩下最后的步骤。木清一行人虽然看似谨慎,但她们还是未能完全避开他的布置,他们低估了汪景砚的耐心和算计。
“明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有答案。”汪景砚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摩挲着窗沿,眼神却仿佛已穿过夜幕,看到了即将掀开的真相。
就在此时,书架旁那道几不可察的暗门轻轻开启,一道纤瘦的身影悄然现身。她如夜色中滑出的暗流,静静站在他身后,带着一身藏不住的疲惫与迟疑——正是何忆柔。
汪景砚没有惊讶,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出现,他抬头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来了。”
何忆柔低着头,走近了几步,嗓音低低的,“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垂下眼睫,语气中有难掩的自责,“如果霍景霆联系我的时候,我直接拒绝,也许就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汪景砚终于转身,注视着她的脸,语气平稳如水,“霍景霆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他不会轻易罢手。如果不让他看见一条路,他就会硬闯。与其被他搅乱局势,不如我们亲自——引他入局。”
何忆柔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可是……”话未说完,却被他骤然俯身,轻轻止住。
不是激烈的情欲,也不是压抑的冲动,而是一种温柔到极致的沉默。
他俯身的动作极轻,像是风拂过湖面,连呼吸都刻意放缓。那一刻,他仿佛不是在阻止她说话,而是在用这个无声的动作,替她收起那些未出口的迟疑与懊悔——那些她自己都尚未理清的情绪,被他温柔地接了过去。
空气一瞬间沉寂下来,屋外风声拂过窗棂,仿佛整个夜晚都屏住了呼吸。
不远处的沙漏,沙粒悄然落下,时间却像凝滞了一般。
这场棋局,早就已经无法回头。
而汪景砚没看到的地方,何忆柔的眼神怨毒而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