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那边的生活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担忧的人,仍然担忧着,而被担忧的人呢?被陆梦萍惦记的王雪琴母子几个人。
在硝烟弥漫的海市租界,陆家老宅的雕花铁门紧闭,院内梧桐树的叶子落了一地也无人打扫。王雪琴裹着一条旧披肩,站在二楼窗前,望着远处升起的滚滚黑烟,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窗帘。
\"妈,该吃药了。\"陆尔杰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十岁的男孩瘦得颧骨都突出来了,却还记挂着母亲的药。自从战事爆发,王雪琴的偏头痛就越来越严重。
楼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王雪琴浑身一抖,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几瓣。\"尔杰!快躲起来!\"她发疯似的把儿子往衣柜里推。
\"妈!是哥回来了!\"陆尔杰挣扎着喊道。果然,楼下传来陆尔豪疲惫的声音:\"是我,别怕。\"
王雪琴这才瘫坐在椅子上,手指神经质地揪着披肩流苏。陆尔豪上楼时,她猛地抓住大儿子的手腕:\"报社怎么样?有没有港城的消息?你爸他们...\"
“你爸他……他真的不要我们了吗?”王雪琴突然又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陆尔豪于心不忍,他为了王雪琴,没办法陪着何书桓和杜飞一起去当战地记者。他还是有些意难平,可是这些年来的教养却也不容许他丢下母亲和年幼的同母异父的弟弟。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陆尔豪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直接刺穿了摇摇欲坠的家庭谎言。煤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将王雪琴惨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你...胡说什么!\"王雪琴的嘴唇剧烈颤抖,手里攥着的珍珠项链突然崩断,珠子噼里啪啦砸在水泥地上。她伸手就要打儿子耳光,却因为动作太猛,让她一下子没有站稳,险些摔倒,陆尔豪赶紧拉住她。
\"难怪...\"王雪琴突然咯咯笑起来,染血的指尖抠着地砖缝隙,翡翠耳坠的空托在黑暗中泛着冷光,\"难怪那晚他盯着尔杰的出生证看了整夜...\"她的声音陡然拔尖,像指甲刮过玻璃,\"可陆振华你装什么圣人!当年傅文佩怀孕时,你还不是把我纳——\"
\"妈!\"陆尔豪一把捂住母亲的嘴,却摸到满手温热的血。王雪琴咬破了他的手掌,癫狂的笑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尔豪你怕什么?现在满城都在死人,谁还在乎这些丑事...\"
角落里的尔杰突然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男孩抓起滚到脚边的珍珠,上面细小的\"雪\"字刻痕沾了他的眼泪:\"所以...我不是爸爸的孩子?那我是谁?我爸是谁?\"
王雪琴看着陆尔杰难过的样子,抱住了陆尔杰“尔杰,别这样,就算你不是陆振华的儿子,你还是我的儿子呀。”这个可是她和她最爱的人生的儿子呀。
陆尔杰蜷缩在王雪琴的怀里,手里的珍珠嵌进掌心。十岁男孩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灰烬:\"所以...爸是故意把我们留在战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