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关于父母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她现在甚至回想不起父母的样子。她的记忆里充斥着街头流浪,斗殴,被人辱骂驱赶,还有日复一日的饥饿。
饿肚子的感觉很难受,那种肚子里好像有火一般的灼烧感,看什么都想往嘴里放。还有被人驱赶时,他们的眼神,话语,如针一般扎人——脏鬼,臭狗屎,小偷,坏种,不得好死的贱种······
又不是我愿意整天满身泥泞臭不可闻的,我也不想偷东西,我也不想翻垃圾。如果我父母还在的话,我肯定会是家里的宝贝,可以穿上干净的衣服,可以睡在松软的床榻上,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美味佳肴······
年幼的莉亚,无时无刻都盼着父母归来。她向灰色的天空许愿,向肮脏的臭水祈祷,向黑暗哭泣。她总幻想着:会有一天,她的父母突然出现,然后大家一起快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然而,这种期望,这种等待,伴随着她年岁的成长,逐一熄灭,破碎,最终变成深不见底的憎恨。
如果他们不去参加什么狗屁灰雾探索,如果他们能带着自己一起离开,如果他们没有将自己一个人留下······
天空中灰雾翻滚,隐隐间似乎有大恐怖临近。
不仅如此,莉亚身上也浮现出点点灰色雾气,她阴沉着脸,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既然我的出生就是为了被抛弃,那我何必出生呢?”莉亚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吴蒙慢慢转过身子,鱼儿上钩了,吴蒙牌中央空调,启动。
“没有那个孩子出生是为了被抛弃,你出生的时候一样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儿。但命运就是这样,天灾,人祸,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
我相信每个人生来都是为了被爱的!虽然你不知道,但你肯定被父母深深爱过。这份爱不会因为他们的离去而消失,它会一直陪伴着你。陪着你茁壮成长,陪着你结婚嫁人,陪着你生儿育女,陪着你逐渐老去——直到有一天,你坐在家门口,等着他们来接你,就像小时候那样······”吴蒙开始煨鸡汤。
听了吴蒙的鸡汤,莉亚的隐忍直接转变为愤怒,她歇斯底里的冲吴蒙咆哮“是吗?那我被人骂杂种的时候他们在哪儿?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他们在哪儿?我饿的与狗抢食的时候他们又在哪儿?爱?陪伴?他们都爱了些什么?!他们都陪伴了些什么!?为什么我有的,全都是痛苦!难道命运除了给我苦难,别的什么都没有吗!?”
吴蒙一个熊抱将其拥入怀中“抱歉,是我来迟了。”
莉亚愣住。
他说,他来迟了?什么叫他来迟了?谁要你来了!你来了又能怎么样!你这个大骗子!大混蛋!大狗屎!
莉亚想要推开吴蒙,但她的身体却在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一个骗子的怀抱,会那么温暖……
“我和你的相遇,是注定的”吴蒙声音很轻,却带着丝丝暖意“虽然我不认识你的父母,但我很感谢他们。没有他们,我就无法‘与你相遇。他们赋予了你生命,也给了我能见到你的机会。以前或许生活带给你的只有痛苦,但以后,你的人生将全都会是幸福。”
莉亚抬头,看着吴蒙温柔的笑颜。她告诉自己,出拳,打他,把他的脸打烂!用你最肮脏的话去辱骂这个骗子,混球,人渣。可吴蒙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微笑却让她身体僵硬,手脚灌铅,无法动作,甚至,想要更多。
他说命运是注定的,而他与我的相遇也是注定的——所以我不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有一个人,一直都在寻我,等我。
该死莉亚你清醒一点啊!他是想利用你!他才不什么找不你,而是冲着什么灰雾的庇佑,他是邪神的走狗!他·····
可就算是被人利用,也好过孤苦伶仃一人,整天提心吊胆,忍饥挨饿,衣不蔽体,在街头流浪吧?
比起被人欺骗或利用,莉亚更害怕饥饿,孤独,还有看不见任何希望的明天。
远处翻滚的灰雾逐渐回归平息,那种隐隐的压迫感消失。
莉亚使出仅存的气力将吴蒙推开,认命似的自嘲般道“我明白了,我会帮助你们的——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吴蒙没有吭声,而是继续将其拥入怀中,轻拍其后背,并且低声轻吟起《天空之城》的主题曲。没有歌词,只有‘嗯啊’的哼唱,曲调悠扬婉转,温柔恬静。
疲惫感袭来,经历过火灾,欺骗,挟持,心灵遭受剧烈冲击……现在的莉亚,身心都被疲惫与不安填满。
优美的旋律加上温暖的怀抱,莉亚感觉眼皮变得十分沉重,她就这样,依偎在吴蒙怀里,睡着了。
莉亚做了一个梦。梦中,她高高的飘在空中,下方是如虾米般渺小的人。他们或喜或悲,或哭或闹,叽叽喳喳的说着她听不真切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莉亚悠然转醒。松软的床榻,干净的衣服,床边还有一个熟悉的人的背影。
‘我还在梦里?’莉亚揉搓着眼皮,这个梦可真好啊qAq。
察觉到她醒了,吴蒙微微扭过头“时间还早,再多睡会儿吧”
不是梦,这全都是真的!莉亚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抓住吴蒙衣服,随即又反应过来,赶忙松开手“你在看什么?”
吴蒙抬手指向窗外“看雾”
“没有人能看穿那些灰色迷雾的,你就是看上一整天也…….”莉亚顺着吴蒙手指的方向看向远处滚滚浓雾——狗曰的见鬼了,我好像能真的能看到东西了!
此刻在莉亚眼中,灰雾变了,它不再是朦朦胧胧的一大团雾气,而是隐约能看到灰雾中的场景的轮廓。虽然依旧灰蒙蒙的,但勉强能辨认出森林,城镇,河流,山峰······好神奇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我能看穿迷雾,我身上真的有灰雾的庇佑,我真的是迷雾之子,吴蒙没有骗我!
他说的都是真的。
原本濒临破裂的‘信任’大坝,‘惨遭’钢筋混泥土填封浇灌。
“吴蒙!灰雾,我,里面有东西!”莉亚激动的揪住吴蒙的衣服“你看,那个是不是山,那个好像是条河······”
吴蒙顺着莉亚指的方向看去“呃,我看不见,我就只能看到灰不拉几的一坨——你能和我说说,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吗?”
“就是,灰雾,然后里面有很多带着奇特光边的景色,有的近有的远······”莉亚笨拙的比划描述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我就能看到······”
吴蒙拿来碳笔和纸“要不你画一下,我看看你都看到了什么”
莉亚开始画画,她的画技十分稀烂而且没有逻辑,一下这个一下那个,纯纯儿童涂鸦。
吴蒙努力分辨,并将莉亚的说辞结合起来:嗯,这个是城镇,这个是树林,这个是河流······
呵呵,吴蒙又不是搞艺术的,看的懂就怪了!不过没关系,吴蒙有办法。
“你看到的这些东西里面,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就是你一眼就能看到,而且就算不想去看,也会不得不去看的东西吗?”吴蒙循循善诱。
莉亚又看了窗外,认真端详一会儿,伸手点了点涂鸦画的一处“这里,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的确有种想去这里看看的感觉——感觉它好像是一处对我很重要的地方······”
吴蒙努力辨认“你能指出大致方位吗?”
莉亚点头“跨过这个平原,然后穿过这个山脉,那是一个城”
吴蒙指着灰雾的方向“能指出在灰雾中的方向吗?”
莉亚有些不确定“应该,可以吧?”
吴蒙一把把莉亚抱起来,来了个举高高“呀呼~恭喜亚亚,亚亚你真棒!”
“诶哟!”被吴蒙举高高导致头磕到船舱顶的莉亚。
“诶呀!”被生气的莉亚抓着胳膊猛咬一口吴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