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将军和临江侯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裴流萤在说什么。
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
是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临江侯的目光又落在裴老夫人的脸上,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这才面上带着疑惑道:“这是……裴老夫人的意思?”
京城一块板砖都能砸死三个官。
放在从前,裴家这样的门第,临江侯是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是上门拜访了。
若是康宁郡主真能治好他儿。
往后裴家就是临江侯府的座上宾,不管什么事,只要裴家开口,他一定会尽全力做到。
裴流萤抢在自己前面说话,裴老夫人自然不悦。
见临江侯并没有因为裴流萤的冒失就不悦,反而客客气气跟自己说话,心里顿时舒服不少。
看来她孙儿的潜力,就连临江侯也格外看好。
否则也不会跟自己这么客气。
裴老夫人道:“我那孙媳顽劣,草包名声传遍全京城,也不知最近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懂得医术,竟还敢胆大妄为地出去招摇撞骗!”
这话,跟自己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临江侯不由看向周老将军。
他和周老将军是忘年交,对周老将军的人品十分信得过,所以就算姜枕雪年纪轻轻,名声不好,他也还是相信周老将军的话。
更何况,周老将军也不可能拿寒声开玩笑。
见临江神色有变,裴老夫人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临江侯。
她清了清嗓子,表情十分认真:“裴家虽门第不高,也是有规矩的。姜氏这般,裴家也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如今裴家主动把姜氏交出,不管是打还是罚,我裴家都不会说一个不字,还请周老将军和侯爷息怒。”
一直护在姜枕雪身前的夏蝉和秋棠对视一眼。
双方都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一旦情况不对,立马去找王爷,绝不可能就这么让人把郡主带走。
裴执墨不知何时,已走到姜枕雪身边。
他声音压得很低。
“姜氏,倘若你现在跟我低头,或许我可以考虑帮你。”
他就不相信都到这个时候了,姜枕雪还能底气十足地端着。
郡主,说着是好听。
但在真正的权贵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至于姜家……
裴执墨在心里轻笑,那家人巴不得趴在姜枕雪身上吸血,是断不可能帮她。
为今之计,只有自己能帮他。
姜枕雪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当自己身边的是苍蝇叫。
她理都没理,绕过裴执墨,径直走向临江侯和周老将军。
裴流萤看着有些好笑的脸上满是激动,心中的话已经按捺不住说出声来:“打她,打死这个贱女人,一巴掌甩在那贱女人的脸上,最好能把她的容貌毁了才好。”
身旁的裴老夫人不由看了裴流萤一眼。
小姑娘家家的,还没过门,心思就这么狠毒。
不过这样也好,将来嫁了门,肯定能将后宅那些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全尽全力帮她孙儿铺路。
裴老夫人的目光又重新放在姜枕雪身上。
虽没像裴流萤想的那般狠毒。
也是希望周老将军和临江侯能替她好好教训教训姜枕雪,自从昨日回来,姜枕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不好拿捏。
即便是裴家有错,没找到尸体就给她办葬礼,是个人都会觉得晦气。
但自己是长辈,执墨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天,她也不该如此。
楚焉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动。
只要周老将军或者临江侯一动手,她就能催动鬼力,让动手的力量增大数倍,让姜枕雪吃尽苦头,好解她这两日心头不快。
在众人等着看笑话的目光中。
临江侯上前了。
步子有些急。
裴流萤激动地上前了好几步,满心期待等着看姜枕雪被扇巴掌的样子。
她可要好好把这一幕记下来。
将来每次见到姜枕雪,都要好好奚落她一番。
也不对,姜枕雪害死周老将军的孙子,有没有命活还不一定。
无视众人的目光,临江侯上前,在距离姜枕雪只有一步的距离停下,恭恭敬敬道:“康宁郡主,本侯有一事相求,还请康宁郡主能出手。”
越是见过世面的人,越不会以貌取人。
他见过许多或其貌不扬,或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本事的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康宁郡主没有能耐救他儿子,他也不至于趾高气扬地把人得罪死。
这刻意放低的姿态。
这恭恭敬敬的语气。
莫说是裴流萤,就是所有裴家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姜枕雪……
何德何能,让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临江侯,对她如此恭敬?
凭什么?
遥想曾经,裴家也是拿过重礼,上门巴结临江侯。
结果人家连面都不见,更别说是收礼物了。
裴流萤最先沉不住气,她本就有伤的脸,因为愤怒而面目扭曲,看着有点丑:“侯爷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根本不会什么医术,满京城谁不知道她是个花痴草包?也不知道在哪学来的骗人手段。”
这尖锐的声音,不善的语气。
临江侯不满地皱了皱眉。
再想到裴家人刚对自己说的话,以及听说昨日裴家人还为康宁郡主办了葬礼,可见裴家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不知康宁郡主对裴家的态度。
稍后一步的周老将军一拍脑袋。
老糊涂。
光想着救人了,忘了跟他说这茬。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把康宁郡主今日对自己说过的话都说了。
临江侯这才反应过来。
再看裴家的眼神,没了和善的意味,就连说话也不似之前和善。
“本侯与康宁郡主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