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没完?”
睡梦中被迫清醒,姜枕雪的脸色算不上好,透着淡淡的燥意。
“我知道你有事,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我睡着了说,不贱兮兮的是当不好鬼了是吗?”
女鬼本以为姜枕雪没醒。
没想到是不想理自己。
她气呼呼地冲姜枕雪噘着嘴,满脸都是无声的控诉。
若她还是生前的样子,爱看美人的姜枕雪说不定还会对她产生几分怜惜之意。
但现在她这副鬼样子。
整个脑袋都被人用重物拍扁,鼻子塌了,五官变形,一个眼珠子掉下来,又被一些组织黏在眼眶里,就那么垂着。
牙齿掉的掉,碎的碎。
身体更是残缺不堪,四肢都是勉勉强强跟着身体,有一只腿还拖得老长。
能上身的鬼。
鬼力已够让自己维持生前的模样。
她白天能上陆拾月的身,半夜又顶着这副鬼样子来见自己,分明就是故意来吓人的。
姜枕雪自然没有好脸色。
“最多一盏茶的功夫,赶紧变个能见人的样子,否则我立马把你打出去。”
女鬼更委屈了。
不过见姜枕雪不像是开玩笑,生怕被打出去的女鬼赶紧变回生前的样子。
虽算不上是什么绝世美人,最起码是好看的。
终于不辣眼睛,姜枕雪盘腿坐下,认真看了一会女鬼的面容:“你是……裴仲瑄的……原配,周姨娘?”
关于这个原配,姜枕雪翻找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原主和裴执墨成亲之前。
周姨娘就已经去世了。
她本出身深得皇帝器重的周家,嫁给裴仲瑄后也过了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后来周家落败,她被抓到和男人私会,继而贬为妾室,原本是姨娘的佟氏,也就是裴执墨的亲娘被扶成了正室。
听说周氏被贬为妾室后更不安分,竟然跟着野男人私奔,至今都没下落。
裴仲瑄自责不已,从那以后不再纳一房妾,就连正妻的院子都很少去。
人人都知道他怀念周氏。
后来周家洗清冤屈,被陛下重新召回京城。
因着对裴仲瑄的愧疚,周家没少在官场上提携裴家。
提起外面的这些传言,女鬼狠狠地“呸”了一声,一脸晦气:“可恨我周蕙兰聪明一世,竟然瞎了眼,看上了裴仲瑄那个伪君子。”
姜枕雪眼中的困意退了些许,一副等着听周蕙兰接着说的模样。
周蕙兰鬼力不强,当了很多年的地缚灵,前几天才挣脱束缚可以出去晃悠。
这么多年,她别说是有什么机遇,就连听她说话的人都没有,早就憋得不行。
姜枕雪一要听,她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
“裴仲瑄那个伪君子,老娘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什么怀念亡妻,什么深情,全都是装的,老娘就是惨死在她手里,连去地府投胎都不成。”
说到愤怒的地方,周蕙兰的鬼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幻。
面上光洁的皮肉开始往下掉落。
眼看着就要变回之前吓人的样子。
姜枕雪连忙阻止:“说话归说话,别变回那副丑样子。裴仲瑄又不在我这,你就算想吓他,也等到他跟前再变。”
“你以为我不想找他报仇?”
在裴家这些年,周蕙兰无时无刻都在想找裴仲瑄报仇。
“只是他似乎是知道我的存在,身上请了护身符,我根本近不得她身。别说是他了,府上还有个千年女鬼,若不是她最近受了伤,鬼力弱,我连露面都不敢。”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
姜枕雪可不认为,她把自己叫醒,是为了诉苦。
“我想,你就是我要等的机缘。”
周蕙兰飘到姜枕雪身边。
“我不想让周家再被裴仲瑄利用,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想洗清我当年的冤屈。”
姜枕雪没答应也没拒绝,反问她:“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周蕙兰一愣,似乎没想到姜枕雪会这么说。
姜枕雪道:“我总不能白给你干活吧?”
周蕙兰绞尽脑汁,根本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是姜枕雪想要的。
金银珠宝?
姜枕雪贵为郡主,不仅有皇上的赏赐,每个月还有银子可以领。
周家的支持?
周家已为她付出太多,她不想再连累。
“若你帮我洗清冤屈,我将为你所用百年,百年之后我再去地府投胎。”
“成交。”
姜枕雪有把握为周蕙兰超度,让她免受地府惩罚,这场交易算是两人互利互惠。
“既然你找到我,想必也知我不是姜枕雪。我既用了她的身体,自然也应该帮她完成心愿,你可知姜枕雪母亲的阴魂在何处?”
楚焉身上,姜枕雪仔细看了,没有。
裴家,今日借着搬院子的由头她也看了,依旧没有。
“我也没见过。”
除了姜枕雪被杀那日,周蕙兰从未见过原主的母亲。
“罢了。”姜枕雪也没指望通过周蕙兰就能找到原主母亲的阴魂,若真那么轻而易举,楚焉也是白活了上千年:“这个符篆你拿着,除非楚焉的鬼力恢复到巅峰,否则她不会察觉到你的存在。”
周蕙兰感激接过。
“对了。”
姜枕雪重新盖上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明日我去周家,你可要同我一起?”
周蕙兰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张脸上满是怯懦,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这是我生前戴的步摇,是我父亲亲手打造,你将这步摇交给他就好。”
皇宫内,李德全正琢磨着姜枕雪白天的话。
他心里始终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今晚亥时,养心殿西北方向,李公公可以去看看。”
姜枕雪的话,始终在他脑子里盘旋。
眼看着就要到亥时,李德全忍不住朝养心殿西北方向看去。
正是太监住的敬事房。
顿了顿,李德全还是放轻脚步,朝敬事房的方向走去。
不去不要紧。
这一去,竟然撞见了宫中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