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一张脸上,又是血又是泪。
不仅不会吓人。
反而更加惹人怜惜。
有感性的人通红着一双眼睛,恨不得冲上前帮姜枕雪撑腰。
“郡主只是爱一人,有什么错?”
“我看楚娘子和郡主都是各有难处,倒是那姓裴的和陆姑娘不是什么好东西,沆瀣一气。”
“男人三妻四妾太过正常,我看就是那陆姑娘不知检点。郡主对裴校尉一片赤诚之心,当真是令人感动。”
……
眼看着舆论已被姜枕雪完全扭转。
楚焉气得眼眶通红。
这回是真的红了。
比起面对面的交锋,她更喜欢示弱,装可怜让旁人为她冲锋陷阵,这一招她用了多少年都屡试不爽,今日竟败给了姜枕雪。
她如何能不生气?
深呼吸一口气,楚焉才慢慢找回理智:“姜姐姐对裴校尉一片真心,当真是令人感动。如今幕后真凶已经找到,这小道士也是无辜,不如姜姐姐就放了他?”
姜枕雪立马反驳。
“他无辜?本郡主莫名其妙被他刺杀就不无辜吗?焉儿当真会慷他人之慨。”
想到紫阳真人说的话,楚焉无论如何也要将明心带走。
“焉儿知道姜姐姐委屈,他也是受人指使,被吊在这几日风吹雨打的,该受的罪也受了。反正姜姐姐还好好的,不至于非要他死吧?再说了,若是真闹出人命,影响到裴大哥就好了。”
两人你来我往了半天,“陆拾月”终于有机会插上话了。
她冲到姜枕雪面前,叉着腰:“姜枕雪,你什么时候给本姑娘让位?影响裴哥哥,本姑娘让你死。”
被这么一凶,姜枕雪的眼泪又要掉不掉的。
她回避“陆拾月”转而看向明心:“既然会影响夫君,那就放了他吧。”
那样子。
活脱脱是被“陆拾月”吓怕了。
有了“陆拾月”的衬托,姜枕雪的形象又往上拔高了许多,尤其是在爱慕裴执墨至深的形象,可以说是彻底地深入人心。
不管别人怎么想,姜枕雪的目的是达到了。
所有人都为她的真心付出所感动的时候,再将裴执墨和楚焉的事暴露给众人,才能将这两人彻底踩进泥里。
欠原主的,她会连本带利替她讨回来。
想着,姜枕雪又强调了一遍:“我放他,并非代表本郡主原谅他。只是怕影响夫君,以后别叫他出现在本郡主面前。”
姜枕雪对自己的表演效果十分满意。
却不知茶楼上的萧玄瑾彻底黑了脸。
“屠七,你说她明明爱慕本王,却又当着众人的面口口声声说爱慕裴执墨,她是什么意思?”
屠七热闹看得正起劲,突然被这么一问,立马挠着头想。
“郡主……郡主也不是在演戏吗?”
萧玄瑾没理屠七,一刻也坐不住,起身径直离开。
被挂在这好几天,每日只给一点点吃喝维持生命,明心的身体虚得不行,别说是自己走路了,连站都不行。
他是姜枕雪的仇人,姜枕雪当然不用扶。
楚焉为了自己的形象,却不得不去扶明心。
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太过动用鬼力,明心压过来的时候,楚焉差点没站住。
扫了一眼“陆拾月”示意她上前帮忙。
但“陆拾月”没动。
她当然要走。
但姜枕雪连夜布的阵又岂是那么好出去的?寒裳连带着陆拾月都被困在阵法里出不去,甚至寒裳想离开陆拾月的身体都不行。
偏偏面上又看不出来任何问题。
寒裳拼命挣扎,却无法控制陆拾月的身体,更无法出声向楚焉求救。
她磨磨蹭蹭不跟上来,楚焉的目光带上几分不满。
姜枕雪压下内心的幸灾乐祸,状作疑惑:“焉儿不是心善,在意这小道士的性命吗?为何本郡主都已放了他,焉儿还不带他去看大夫?”
说着,姜枕雪的声音更大了些。
“难道,刚才焉儿表现出来的关心,都是假的吗?”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不走就当真要惹人怀疑了。
楚焉无法,只得离开。
姜枕雪也回了茶楼。
主要人物一个接一个离开,热闹看得差不多了,人群也渐渐散去,只有“陆拾月”一人站在原地,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也不动。
“怎么还在这?是太爱慕我夫君,想跟本郡主回裴家是吗?”
不知过了多久,姜枕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姜。枕。雪。”
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恨不得从牙缝中挤出来。
陆拾月的嘴并未张开,声音也不是她的。
姜枕雪知道,这是困在陆拾月身体里的长发鬼发出的。
“之前不是很嚣张地把人心掏出来吗?这会,怎么嚣张不起来了?”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长发鬼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鬼。
除了在楚焉跟前俯首称臣,其他都是都是被人尊着,讨好着,已经许久没被人这么嘲讽过了。
姜枕雪轻笑一声“放开你,让你杀我,你当我傻啊?”
素手轻抬,几张纸人安安静静躺在手心。
另一只手一翻,有淡淡金光注入纸人身上,原本躺在姜枕雪手心上的纸人突然动了动,又慢慢坐起,像一个小精灵似的在她手心上跳了跳,而后跳到地上,小小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最后竟比寻常人还要大几分。
肉眼看不见纸人。
寒裳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拼命压制,发虚的声音却还是暴露了她没那么足的底气。
“你想干什么?你不是姜枕雪,你到底是谁?”
就算有机遇能死而复生。
一个人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拥有这么强的能力。
姜枕雪绝对不是死在她手里那个姜枕雪。
“心脏都被你掏出来了,你说我是谁?”姜枕雪的声音很轻,听在寒裳耳中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礼尚往来,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