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线上的阴霾挥之不去,低语者神出鬼没的袭击和骚扰,让联盟的边防战士们时刻紧绷着神经。
每一次巡逻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风吹草动都可能预示着致命的陷阱。伤亡的数字虽然缓慢,却持续地增加着,牺牲者的名字被刻在冰冷的石碑上,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达里尔·迪克森,这位联盟的边防总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不知疲倦地、频繁地穿梭于各个哨站之间,调整防御部署,鼓舞士气,亲自带队处理棘手的冲突。
莫尔在“泥沼哨站”的狂暴反击虽然提振了一时的士气,但也让达里尔更加担忧——低语者绝非莫尔口中“比宰鸡还容易”的废物,他们的狡猾和残忍,以及对尸群的操控能力,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这一天,达里尔带着耶稣和一支精干的侦察小队,再次来到地形复杂、低语者活动频繁的“鬼哭沼”区域。他们的任务是摸清最近几起袭击事件的规律,尝试找到低语者的临时落脚点和活动路径。
小队成员踩着齐膝深的腐水,在浓密的芦苇丛中艰难穿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警惕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空气中弥漫着行尸的腐臭和沼泽特有的腥气,令人作呕。耶稣如同灵猫般在前方探路,他的感知异常敏锐。
突然,耶稣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他侧耳倾听,眉头紧锁。
“有动静,不是行尸,也不是动物…”耶稣的声音压得极低,“在那边,芦苇荡深处,有东西在移动,很轻,很快,像是在…逃跑?”
达里尔立刻端起十字弩,眼神锐利如鹰:“几个人?”
“一个,最多两个,动作很慌乱…”耶稣判断道。
“追!”达里尔当机立断。在这种地方,任何异常都值得警惕,尤其是一个慌乱的、单独行动的“东西”。
小队立刻改变方向,朝着耶稣指示的方向快速追去。拨开层层叠叠的芦苇,脚下的淤泥更加湿滑难行。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涉水声和芦苇被撞断的噼啪声,显然那个“东西”也发现了他们,正在拼命逃窜!
“站住!”达里尔厉声喝道,同时加快了速度。耶稣的身影更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几个呼吸间,他就追上了那个在芦苇丛中跌跌撞撞奔跑的身影!
“别动!”耶稣低喝一声,手中的短刀并未出鞘,而是试图用擒拿技巧制服对方。然而,那个身影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和怪异!
她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叫,猛地转身,手中挥舞着一根削尖的木棍,朝着耶稣狠狠刺来!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拼命的狠劲!
耶稣轻易地格开了木棍,顺势扣住了对方的手腕。触手处,是瘦骨嶙峋的手臂和粗糙、布满污垢的皮肤。
“放开我!”一个嘶哑、惊恐的女声尖叫起来,充满了绝望和抗拒。她拼命挣扎,力量不小,但显然缺乏技巧。
达里尔和其他队员也赶到了,迅速围了上来。当他们看清被耶稣制住的“东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个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身形异常瘦小,几乎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
她穿着一身由破烂兽皮和肮脏布条勉强拼凑起来的“衣服”,赤着双脚,脚上满是污泥和划痕。她的头发又长又脏,纠结成一团,沾满了泥浆和枯草,遮住了大半张脸。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脸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污垢,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神——那双透过脏污头发缝隙露出来的眼睛,充满了极度的惊恐、警惕和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如同困兽般的野性!她像一只受惊过度、随时准备拼死一搏的小兽。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达里尔沉声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具有威胁性。他注意到少女身上没有行尸面具,也没有低语者惯用的骨矛或石斧,只有那根简陋的木棍。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更加剧烈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试图用牙齿去咬耶稣的手。她的力气不小,但耶稣牢牢地控制着她。
“冷静点!我们不会伤害你!”耶稣也试图安抚,但效果甚微。
“看她的脚!”一个眼尖的队员突然指着少女的脚踝。只见她纤细的脚踝上,赫然有着几道深紫色的、尚未完全愈合的勒痕!像是被粗糙的绳索或藤蔓长时间捆绑留下的印记!
达里尔和耶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个少女的身份和遭遇,绝不简单。
就在这时,远处的沼泽深处,隐约传来了行尸的嘶吼声,而且声音似乎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移动!
“有尸群过来了!数量不少!”负责警戒的队员紧张地报告。
“妈的!”达里尔咒骂一声,现在不是审问的时候,他当机立断:“带上她!撤!”
耶稣立刻将还在挣扎的少女扛在肩上,小队成员迅速掩护,朝着预定的撤退路线快速撤离。
少女在耶稣肩上拼命踢打撕咬,但耶稣不为所动。达里尔垫后,警惕地注视着尸群逼近的方向。
他们险之又险地摆脱了尸群的追踪,返回了相对安全的“泥沼哨站”。哨站的守卫们看到达里尔他们带回一个如此怪异的“俘虏”,都惊讶不已。
少女被暂时安置在一间空置的储藏室里,由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看守。
她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用充满敌意和恐惧的眼神死死盯着门口。她拒绝任何食物和水,对任何试图靠近的人发出威胁性的嘶吼。
达里尔立刻通过无线电,将情况报告给了亚历山大指挥中心。
林峰在得知消息后,沉默了片刻,随即下达了明确的指令:“达里尔,立刻将她带回亚历山大。注意安全,防止她自残或伤人。”
“不要试图审问,不要刺激她。将她带回后,直接送往医疗站旁边的隔离观察室。我会安排赫谢尔和贝丝进行初步检查。记住,她的身份极其敏感,很可能是关键人物。对待她,必须极其谨慎。”
达里尔明白林峰的意思。这个少女出现在低语者活动频繁的区域,行为如此怪异,身上还有被捆绑的痕迹…她的来历,很可能与低语者密切相关!她可能是受害者,也可能是…陷阱。
达里尔亲自押送,带着耶稣和几名精锐战士,将少女带回了亚历山大。
一路上,少女依旧沉默而充满敌意,但或许是疲惫,或许是知道反抗无用,她不再剧烈挣扎,只是蜷缩在车厢角落,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抵达亚历山大后,少女被直接送往医疗站旁边一间经过特殊加固、带有单向玻璃观察窗的隔离室。
赫谢尔和贝丝早已等在那里。他们隔着玻璃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如同惊弓之鸟的少女,脸上都露出了凝重和怜悯的神色。
“她需要清洁和检查,但她的状态…恐怕不会配合。”贝丝担忧地说。
“先观察,不要强行靠近。”赫谢尔经验丰富,“给她食物和水,放在她能拿到的地方。让她知道我们没有恶意。她的身体非常虚弱,精神也处于高度应激状态,强行接触只会适得其反。”
林峰、瑞克、安德莉亚等人也来到了观察室外。透过单向玻璃,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隔离室内的情况。
“她是谁?”瑞克看着那个瘦骨嶙峋、眼神惊恐的少女,眉头紧锁。
“不知道名字。”达里尔摇头,“在腐骨沼泽发现的,被尸群追赶,像是在逃跑。身上有被捆绑的旧伤。警惕性极高,攻击性强。”
“低语者?”安德莉亚问道。
“不像。”耶稣接口,“她没有面具,没有他们的武器。而且…她看到我们时的恐惧,不像是装的。更像是…逃离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峰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少女的每一个细节:脏污纠结的头发,布满污垢和细微伤痕的皮肤,脚踝上深紫色的勒痕,以及那双充满了惊恐、野性,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迷茫的眼睛。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关于低语者首领阿尔法的信息——一个冷酷、强大、统治着庞大尸群的女人,她似乎…有一个女儿?
“莉迪亚…”林峰低声念出了一个名字,声音微不可闻,却带着一种笃定。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眼神深邃:“她的身份,很可能是关键。但我们必须极其谨慎。她可能是阿尔法的女儿。”
“什么?!”瑞克和安德莉亚都吃了一惊。阿尔法的女儿?那个冷酷女魔头的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安德莉亚倒吸一口凉气,“那她为什么会逃跑?阿尔法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落入我们手中?这会不会是陷阱?”
“都有可能。”林峰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她是受害者,被母亲虐待逃离;她是诱饵,阿尔法故意放出来引我们上钩;或者,她是间谍,带着某种任务潜入…甚至,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因此,隔离观察是必要的。我们不能轻易信任她,但也不能粗暴对待。赫谢尔医生,贝丝,她的身体检查和心理安抚工作交给你们,务必小心。安德莉亚,情报组24小时监控,记录她的一举一动,分析她的行为模式。瑞克,通知玛姬和卡罗尔,告知情况,但暂时不要扩散消息,以免引起恐慌或不必要的麻烦。”
林峰的目光再次投向隔离室内那个蜷缩的身影:“莉迪亚…无论你带来的是真相还是谎言,你的出现,都意味着我们与低语者的战争,进入了一个新的、更加复杂的阶段。”
他深知,这个少女的出现,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危机,也可能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
如何处置她,将是对联盟智慧和人性的一次严峻考验。低语者的低语,似乎正通过这个惊恐的少女,传入了亚历山大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