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起来老爷子这也算踩在沈曼的痛点上了,踩得她神经发麻。
知道沈曼为什么很少被pUA干扰吗?
因为她打小就对这个东西非常抵触,颇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
但到她这个年岁,怕这个情绪少了,多了层极端的厌恶。
她身在谷底,无父无母,唯一的倚靠还是发了善心捡了她拿来养的一位老人。
在她看来,似乎任何人都可以站在她头上跟她上价值。
喂她一口饭,就说对她有恩,送她一支笔,就整得像是恩同再造。
就这,她是不承认的。
有本事拿个碗去大街上,一人给发一口饭,你说对人家有恩,你看他们鸟不鸟你。
但他们天然觉得沈曼就该‘鸟’他们。
这不是恩,也不是打趣,这是恶意。
这就是欺负她不方便回嘴,站在那里可以任由他们获取情绪价值。
一表示不满就没心没肺,说自己不要那更是不识好人心。
因那些人的缘故,沈曼在外人眼里就显得孤僻疏离。
如非必要,她不会给自己辩解一分,打小就知道的一个道理,辩解对于失助者来说,是特权,而她没那个特权。
所以沈曼打小就被迫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迅速区分好意和恶意。
同一个事情,有人干是善意,有人干就是恶意。
太多人想在她面前表现,因此她必须马上做出反应,否则将会寸步难行。
如果没有这个意识,她早就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给整傻了。
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清楚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被他们三言两语所左右,从而失去自己的判断力。
正因为如此,虽然明面上叔叔,叔公他们对沈曼严厉,但沈曼从未觉得他们不怀好意。
包括沈晨,她脾气大,会找她麻烦,但从未真正动过手。
瞪她,找人唏嘘她,骂她两句不要脸,小女孩家家的伤害力也就那么点了。
就这...远比不上有些外人逮着她居高临下的让她要记得感恩,不要忘本来的恶心。
叔叔,叔公家出钱,给饭吃,还给上学,哪怕逼逼叨叨,但高中还是给上了。
就这,言语厉害一点那又怎样呢。
他们都没提感恩的字眼,他们一直本着那些钱都是白花出去的心态来处理事情。
本质上,他们就没想要求沈曼回报什么东西。
我是骂你,对你厉害,但钱也是真给你了,也不用你还。
而那些外人又干了什么,逮着她不让她走,自己是一毛不拔的,然后借着奶奶一家的心善来给自己当筹码,对她‘大放厥词’,好体会一把‘大善人’的高荣誉,高美德。
今天我可太美了,我教育了一个被捡到的孩子要感恩呢。
是的呢,我没有对她特殊照顾。
那又怎么了?
我让她感恩总没错吧!
而且又不是让她对我感恩,是对她奶奶一家感恩。
我这分明是好心。
有些人吧,自作聪明也罢,故作聪明也罢。
说起来的话就是会招笑的。
他们这能算什么好心,她沈曼是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吗?需要他们额外站出来提点?
没有。
要说沈曼冥顽不灵,真那么不懂事,作为长辈,你出来劝诫,oK,那算你有点公德心。
她没有任何表现得不感恩的地方,就这个时候,跑出来多嘴让人去感恩,这是好心?
这不过是想借着她孤儿的身份,借着奶奶一家对她的照拂,劝导她感恩,好间接标榜自己是一个明事理,懂道德的人罢了。
啥也没干,不过就是说几句话,就可以给自己立下一个‘好人’人设,显示自己的道德优越感,当真是便宜呢。
临了小小的沈曼在那里忧思,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这才惹得这些个外人跑过来训诫她。
可小小的她在当时已经尽可能的听话,懂事了。
帮忙做家务,也主动去叔叔家里帮忙,照顾奶奶,替沈晨写作业,给家里的小狗洗澡。
就这...还要她做什么?还需要她去做什么才能令他们满意?
恶心的人。
坏事不讲谦卑,善事莫问苛责。
你干坏事,你再谦卑,你再说自己好心,那也是在干坏事。
你干好事,你再严厉,你再苛责,那也是在干好事。
结果永远大于形式。
...
这汉家老爷子在她面前搞这一套,着实有点打她的脸啊。
啊,不,是她自己觉得对方在打她的脸。
对,她就是有点上杆子找事的意思。
她乐意!
想用几句话就去摧毁人的意志,休想!
遇不到也就算了,遇到了高低得回踩一下。
“曼曼!”
段觅觅看她又在想什么东西,一整个有点不安。
“我让你想法子帮帮大当家的,可没有让你想坏点子哦。”
她坚决不能让沈曼的路走歪了!
之前村子里就有个大哥,人都说聪明着呢,可后来他路就走歪了,学着一些个人给人使绊子讹钱,后来遇到个心狠的,直接让打瘸了腿。
沈曼眨巴眨巴眼睛,算是明确了一件事情。
这事看来不能让段觅觅知道。
“怎会?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沈曼故作答应,但与此同时,脑子早就转起来了。
她得想个法子,一是压压老爷子的气焰,二是能促成大当家的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说起历史她还想到了一件事,这瞬间脑壳里有灯泡亮了。
是滴嚯!
这不是常见操作吗?
自己没根基,就找个有根基的人把他捧上去,变相自我提升。
吕不韦当年不就‘投资’了异人,这后面才当了丞相,当然他后来死得挺惨,但那是他自己作的,没事惹人家老娘干嘛呢。
哎呀,瞧她...差点错过了一个机会,一个上好的机会。
她攀高枝的能力有限,那找一个上限高的人去攀高枝也一样的。
她只要和那个上限高的人打好关系就好了。
啧啧...
视野太狭隘了,这都没想起来。
法子...得想个法子。
这事不仅要干,而且要干得漂亮。
怎么个漂亮法呢?
话说那府官今儿个也来参加寿宴来着。
如今场面上,能让汉家老爷子吃瘪的人没几个,府官算是一个。
讲真的,她的计划能被卡成这个样子,她倒是有点想见见那位‘难搞’的大人。
说他难搞可不是贬低他,倒不如说沈曼还有点高看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