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 城西牌坊，凶威初显
城西牌坊。
残破的石柱在夜色下如同巨兽的獠牙，斑驳的朱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底下灰败的石质。几盏昏黄的路灯有气无力地亮着，光线被浓重的油烟和雾气吞噬，勉强在地上投下几个模糊的光圈，圈外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气里混杂着劣质油脂、腐败垃圾和廉价香水的刺鼻气味，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远处隐约传来醉酒者的嚎叫、打骂声和廉价音响里震耳欲聋的鼓点，勾勒出这片区域混乱肮脏的底色。
刘麻子缩在牌坊最粗壮一根石柱的阴影里，像只受惊的老鼠。他半边身体依旧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僵硬和麻木感，那是几天前被那个魔鬼般的“杨艺”点中穴道留下的后遗症。此刻他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晃动的黑影，每一次脚步声靠近都让他神经质地一抖。裤裆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天失禁的温热和羞耻。那个枯瘦如鬼、眼神却比九幽寒冰更冷的身影，成了他这几日挥之不去的梦魇。
“妈的…疯子…千万别来…”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手指抖得厉害，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着。狠狠吸了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勉强压下一点心头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流，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瞬间穿透了牌坊下浑浊燥热的空气！
刘麻子猛地打了个寒噤，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嘴里的烟“啪嗒”掉在地上，火星四溅。他惊恐地抬头望去。
牌坊另一侧最浓重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正是杨艺。
他依旧穿着那身廉价、空荡荡的灰色运动服，枯槁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更加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乱发遮住了部分前额，露出的脸颊在阴影中瘦削得如同刀削，青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眼睛，在凌乱发丝的缝隙间亮起，幽深、冰冷，如同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寒潭，直直地钉在刘麻子身上。
没有杀气外溢，没有气势逼人。只有一种绝对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仿佛他不是站在肮脏的街角，而是立于尸山血海之巅。
“噗通！” 刘麻子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油腻的地上，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裤裆再次传来一阵湿热。极致的恐惧彻底击垮了他。
“带路。” 杨艺的声音响起，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刘麻子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顾不上湿透的裤子，佝偻着腰，像条被吓破胆的癞皮狗，颤抖着指向牌坊后面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垃圾、散发着恶臭的小巷。“在…在里面…狗…狗哥的场子…”
杨艺迈步。脚步落在油腻污秽的地面上，无声无息，如同幽灵。刘麻子踉跄着在前面引路，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失禁的污秽里，腥臊味弥漫开来。
小巷深处，一扇不起眼的、包着破旧铁皮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更加浑浊的光线和震耳欲聋的喧嚣——麻将牌撞击的哗啦声、骰子在碗里滚动的脆响、赢钱的狂笑、输钱的咒骂、还有女人尖利的调笑声，混杂着浓烈的烟味、汗臭和劣质酒精的气息，如同一个沸腾的、肮脏的脓包。
门口倚着两个汉子。一个光着膀子，胸口纹着狰狞的狼头，肌肉虬结，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巷口。另一个穿着花衬衫，叼着烟，斜眼打量着走近的刘麻子和杨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哟呵？这不是麻杆儿吗？几天不见，怎么跟掉粪坑里似的？味儿这么冲？” 花衬衫混混捏着鼻子，夸张地扇着手，目光落在刘麻子湿漉漉的裤裆上，发出刺耳的嘲笑。他旁边的狼头纹身男也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
刘麻子瑟缩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求助地看向身后的杨艺。
杨艺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扫过这两个看门的混混，在他们脖颈、肋下、膝弯几个关键的人体脆弱节点上短暂停留。他需要进去，但不想在门口就闹出太大动静。
“滚开。” 依旧是那沙哑、毫无波澜的声音，却像两块冰坨砸在地上。
花衬衫混混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扔掉烟头，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杨艺身上，唾沫星子喷溅：“小逼崽子，你他妈跟谁说话呢？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活腻歪了？” 他伸手就想去揪杨艺那枯草般的头发。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杨艺头发的瞬间——
杨艺动了！快如鬼魅！那只缠着几圈肮脏绷带的右手（为了遮掩焦痕和红肿），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以远超肉眼捕捉的速度猛地探出！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精准到令人发指的角度和时机！拇指、食指、中指如同三根冰冷的铁钳，瞬间扣在花衬衫混混伸出的手腕内侧——内关、大陵、神门三处要穴！
指尖那微弱却凝练如实质的灵力，如同三根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入！
“呃啊——！” 花衬衫混混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惊骇取代！他只感觉整条手臂如同被高压电瞬间贯穿，从手腕到肩膀瞬间麻痹、剧痛、失去控制！更有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经络直冲心口，让他眼前一黑，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就变成了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直挺挺地软倒下去，蜷缩在门边，身体剧烈抽搐，口角溢出白沫，眼神涣散。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旁边的狼头纹身男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褪去，就变成了彻底的惊愕！他根本没看清同伴是怎么倒下的！只看到那个枯瘦的“病鬼”手好像晃了一下！
“操！” 凶性瞬间压倒了惊愕，狼头男怒吼一声，砂钵大的拳头带着一股恶风，势大力沉地朝着杨艺的太阳穴狠狠砸来！这一拳要是砸实了，足以让普通人颅骨碎裂！
杨艺眼中寒光一闪。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却又妙到毫巅的角度微微一侧，让那凶悍的拳头擦着耳际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枯发飞扬！就在拳锋掠过的刹那，杨艺那只刚刚废掉一人的右手，如同没有骨头的毒蛇，顺势向上缠绕，精准无比地搭在了狼头男因全力出拳而暴露无遗的肘关节外侧——曲池穴！
指尖灵力再吐！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筋络交汇的节点！
“嗷——！” 狼头男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整条手臂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量，从手肘到指尖瞬间麻痹、剧痛，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更有一股阴寒霸道的劲力透入关节深处，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肘关节韧带撕裂的细微声响！那狂暴的一拳瞬间溃散，他抱着剧痛麻痹的手臂踉跄后退，撞在铁皮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额头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看向杨艺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门内的喧嚣，因为这声巨响和惨嚎，骤然一滞！
杨艺看都没看地上抽搐的花衬衫和门边抱着手臂哀嚎的狼头男，更没理会吓瘫在地、抖如筛糠的刘麻子。他伸出那只缠着绷带的右手，轻轻一推。
吱呀——
包着铁皮的木门应声而开。
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烟酒汗臭混合气浪扑面而来。门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个巨大的、由废弃仓库改造的空间。烟雾缭绕，灯光昏暗。几张油腻的麻将桌围满了赤膊吆喝、眼珠通红的赌徒。角落的轮盘赌和骰子台前挤着更多神情癫狂的人。空气中弥漫着金钱、欲望和绝望的腐烂气息。
门边的动静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几个靠近门口、穿着背心、胳膊上纹龙画虎的打手，正骂骂咧咧地朝门口看来。当看到门口倒地的同伴和那个如同幽灵般伫立、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枯瘦身影时，嘈杂的声浪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迅速低沉下去。无数道或惊愕、或凶狠、或茫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杨艺身上。
仓库最里面，一张铺着绿色绒布、堆满筹码的赌桌主位上。一个穿着花哨丝绸衬衫、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的光头胖子，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调笑。他就是“老狗”。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油光锃亮，小眼睛里闪烁着市侩的精明和残忍。门口的变故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阴沉地眯了起来，如同发现了闯入领地的毒蛇。
杨艺无视了所有聚焦的目光，如同穿过无人的旷野。他的视线穿透弥漫的烟雾，精准地锁定了仓库深处那面墙壁——靠墙堆放着一些杂物和几口沉重的木箱。其中一口半开的木箱里，露出几截黑乎乎、扭曲虬结、表面带着奇异焦糊纹路的木头。
雷击木！
他的神念敏锐地捕捉到那几截木头中蕴含的、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雷电残留气息！这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承载和放大他“电弧引灵法”的绝佳天然导体和能量容器！比那些破烂电路板和二手元件强了何止百倍！
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掠过杨艺冰冷的眼底。
老狗推开怀里的女人，缓缓站起身。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小眼睛里射出毒蛇般阴冷的光，死死盯着一步步走来的杨艺。他身边几个身材魁梧、气息剽悍的打手也立刻围拢过来，眼神凶狠，如同盯着猎物的恶狼。
整个地下赌场，陷入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劣质灯泡发出的滋滋电流声，和地上花衬衫混混偶尔的抽搐呻吟，格外刺耳。
枯瘦的身影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如同标枪般钉在仓库中央。杨艺抬起那只缠着肮脏绷带的右手，缓缓指向那堆放着雷击木的木箱，沙哑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清晰地穿透了死寂：
“那几根木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