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 废土实验室，科技证道始
城市的霓虹在夜幕下流淌，如同污浊的、闪烁着廉价欲望的星河。杨艺的身影融入更深的黑暗，像一道游移的幽灵，最终消失在城市边缘一片巨大的、死寂的阴影里——一片烂尾楼群。
这里曾是资本膨胀的泡沫产物，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水泥骨架，裸露的钢筋如同巨兽腐朽的肋骨，刺向铅灰色的夜空。风毫无遮拦地穿过空洞的窗框和楼道，发出呜咽般的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纸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凝土粉尘味、尿臊味和垃圾腐烂的酸臭。
杨艺循着原身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其中一栋相对“完整”的楼。没有门，只有黑洞洞的入口。他扶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一步一挪，沉重的喘息在空旷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牵扯着腰侧的伤口和肺部撕裂般的疼痛。找到三楼一个角落的房间，这里三面有墙，一面是巨大的空洞，能俯瞰下方杂草丛生的荒地，视野相对开阔。地上积着厚厚的灰，角落散落着废弃的油漆桶、腐烂的木板和一些不知名的垃圾。
简陋，肮脏，死寂。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据点。复仇之路的起点，竟如此不堪。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从口袋里掏出那沓沾着血迹和汗渍的钞票，还有那个屏幕碎裂的破旧手机。钞票约莫三万五千块，手机电量只剩可怜的一格。
钱。他需要更多。需要食物，水，药物处理伤口。更需要…能让他这具残躯快速强大起来的东西！地球上稀薄到几近于无的灵气，如同干涸沙漠里的一缕水汽，杯水车薪！靠传统的吐纳吸收，猴年马月才能恢复一丝神帝的威能？恐怕秦奋寿终正寝，他还在温饱线上挣扎！
恨意如同毒藤，在心脏深处疯狂滋长。不行！必须另辟蹊径！
混沌神帝的见识，在这一刻化作了破局的利刃。他审视着这具凡胎，审视着这个世界的法则。灵气是什么？本质上是一种精纯的、可以被生命体吸收利用的高维能量粒子。地球灵气枯竭，但能量并未消失！它们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着：狂暴的电流、炽热的光能、物质蕴含的化学能、无处不在的电磁波…甚至人体自身的生物电！
为何不能…将其他形式的能量，转化为可供他这具身体吸收的“伪灵气”？或者，绕过灵气，直接利用这些能量来淬炼、改造这具凡躯？！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却又闪烁着冰冷理性光辉的念头，在杨艺残破的神魂中轰然成型——以科学为器，行修仙之道！
翌日，天色微明。
杨艺拖着依旧沉重的身体，用搜刮来的钱买了几样最基础的东西：一大桶最便宜的矿泉水，几袋高能量的压缩饼干，一卷绷带和消毒药水处理腰间的刀伤。剩下的钱，他全部投入到一个破旧城中村的二手电器回收站。
这里充斥着机油、金属锈蚀和塑料烧焦的混合气味。堆积如山的废弃电器如同文明的残骸。杨艺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堆积物中逡巡。
一台外壳严重变形、锈迹斑斑，铭牌都模糊不清的老式离心机，被老板像丢垃圾一样指给他看。“五十块，爱要不要，这玩意儿死沉，占地方！”
杨艺面无表情地付钱。离心机，分离物质，提纯精华。炼丹之基。
一块布满灰尘、焊点焦黑、元器件歪歪扭扭的废弃电路板，上面甚至还有蟑螂爬过的痕迹。“十块拿走，废品价。” 杨艺收起。电路板，能量流转，符文载体。
几卷颜色混杂、绝缘皮有些老化的电线。“算你十五吧，都是拆机线。” 杨艺点头。能量传输之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布满油污、造型粗犷的金属疙瘩上——一个手动调节电压的、老掉牙的直流稳压电源，输出端子都锈蚀了。“这个…八十！别看旧，还能用！” 老板试图抬价。杨艺砍到五十拿下。可控电流之源，模拟雷劫之器！
扛着这些沉重的“破烂”回到烂尾楼据点，杨艺已是汗流浃背，肺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却比昨日更加炽烈。
第一步，疗伤与基础淬体。
他用矿泉水清洗了腰侧的伤口，消毒，包扎。冰冷的触感和刺痛让他眉头微蹙。凡躯的脆弱，时刻提醒着他的处境。
盘膝坐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杨艺闭上双眼，将神念沉入体内。这一次，他不再被动等待稀薄的灵气。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强行捕捉、引导着空气中微弱的光能（阳光）、四周建筑散发的微弱辐射能、甚至脚下大地传导的微弱地磁波动…以及体内因新陈代谢产生的生物电能！
这些能量驳杂、狂暴、属性各异，远不如灵气温和精纯。强行引入脆弱的经脉，如同将滚烫的沙砾倒入玻璃管道！
“呃！”杨艺身体猛地一颤，额头青筋暴起。剧痛！比昨日更甚！那些狂暴的能量粒子在狭窄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撕裂着本已伤痕累累的通道，带来刀割火燎般的痛苦！皮肤表面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混杂着黑色的污垢。
但他咬牙坚持着。神帝的意志如同冰冷的锻锤，强行压制着痛苦，引导着这股混乱的能量洪流，按照一个极其简陋、却直指能量利用本质的路线运行——并非传统的周天，而是一个粗暴的、以丹田（生物能量核心）为熔炉，以主要经脉为通道，强行冲刷、刺激、淬炼肉体细胞的循环！
效率低下，痛苦万分，危险重重。每一次循环，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经脉寸断而亡。但效果，却比被动吸收那点可怜灵气要强上十倍不止！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肌肉纤维在能量粗暴的刺激下发出细微的呻吟，却在痛苦中缓慢地变得坚韧了一丝；骨骼深处的麻痒感更加强烈；连腰侧伤口的愈合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一点点！
这，是“伪灵气”淬体！以痛苦和意志为代价，掠夺一切可利用之能！
第二步，外物辅助——淬体液！
几天后，他用最后一点钱，在混乱的城中村药材市场（更多是卖假药和香料的地方），买到了几味最廉价、药性也最微弱的药材：干瘪的黄芪、发霉的当归、虫蛀的党参…品质低劣得令人发指。但在杨艺眼中，它们蕴含的那点微弱生命能量和特定物质，正是他此刻所需。
没有丹炉，没有地火。
烂尾楼空旷的三层平台上，那台锈迹斑斑的离心机被杨艺用捡来的砖头垫平。他将那些劣质药材粗暴地塞进矿泉水瓶里，注入清水，徒手将药材捏碎、搅拌，制成浑浊不堪、散发着怪味的药液混合物。
接通那个老旧的稳压电源（他找到一处工地偷接的电线，电压极其不稳）。离心机发出垂死挣扎般的、令人牙酸的“嗡嗡”声，整个锈迹斑斑的机体都在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杨艺死死盯着那疯狂旋转的转子。神念高度集中，穿透浑浊的药液，感知着其中不同密度、不同性质的物质在强大离心力下的分离运动。杂质、粗纤维被狠狠甩向外壁，沉淀在瓶底。而药材中蕴含的那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对细胞活性有刺激作用的活性物质和生命能量粒子，则在杨艺神念的微妙引导下，艰难地向中心区域汇聚！
这个过程粗糙、原始、充满了不可控性。离心机几次发出可怕的异响，差点报废。药液也因温度升高和剧烈震荡，散发出更难闻的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离心机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颤抖着停了下来。杨艺小心地取出瓶子。瓶底是厚厚的黑色泥状杂质，而中心区域，则悬浮着一层薄薄的、色泽浑浊、带着诡异暗红色的液体，大约只有十几毫升。这就是他强行“提纯”出来的、劣质无比的“淬体液”！
没有丝毫犹豫，杨艺仰头将这十几毫升散发着怪味的浑浊液体灌了下去！
“轰！”
一股灼热、混杂着辛辣和土腥气的洪流瞬间在胃里炸开！如同吞下了一团燃烧的炭火！狂暴的能量和药性（虽然提纯了，但依旧驳杂）在体内疯狂冲撞！远比自行引能淬体更加猛烈！血管如同被点燃，皮肤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这简直是在服毒！
但他强大的神念和内视能力，在这一刻发挥了关键作用。他强行引导着这股狂暴的能量流，如同驾驭着脱缰的野马，在痛苦中艰难地将其导向需要淬炼的部位——双臂的经脉，受损的腰腹肌肉，枯竭的五脏…能量所过之处，细胞在毁灭与新生的边缘疯狂挣扎！痛苦如同潮汐，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志堤坝！
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混合着再次被逼出的黑色污垢。他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又在泥里滚过。
当这股狂暴的药力终于被耗尽、痛苦渐渐平息时，杨艺瘫倒在地，大口喘息，如同离水的鱼。但下一刻，他猛地握紧了拳头！
力量！
虽然依旧微弱，但双臂之中，一股清晰可辨的力量感油然而生！远胜之前！挥拳时，甚至能带起微弱的破风声！腰侧的伤口传来阵阵麻痒，愈合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最明显的是精神，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被驱散了大半，眼神锐利如刀！
这效果，远超他自行引能淬体！虽然过程凶险痛苦，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这“科学炼丹”的路子，可行！
第三步，引灵符——聚能之阵！
几天后，伤势基本愈合，身体状态在“伪灵气”淬体和“淬体液”的粗暴改造下，勉强恢复到了普通健康成年人的水准，甚至力量更强一分。杨艺将目光投向了那块布满灰尘的废弃电路板。
没有灵玉，没有朱砂，没有蕴含灵性的符笔。
他用捡来的半截生锈小刀，小心翼翼地将电路板上一些还能用的基础元件——几个电阻、电容、一个二极管——拆解下来。接着，他集中全部神念，枯瘦的手指捏着刀尖，如同握着最精密的刻刀，在那块废弃电路板相对完好的铜箔区域，开始刻画！
刻画的不是传统符文，而是一个极度简化、扭曲变形，却直指“能量汇聚”这一核心法则的“引灵”基础道纹！这是他凭借对混沌法则的理解，强行将高维符文“翻译”成能在凡俗物质（电路板铜箔）上显化的低维图形！每一笔落下，都凝聚着他全部的精神和对能量本质的认知，刀尖在铜箔上划过，发出细微刺耳的刮擦声。
完成后，他将拆下的电阻、电容、二极管，按照特定的、违反常规电路原理的位置，用捡来的焊锡和破旧电烙铁（同样是从回收站淘的），歪歪扭扭地焊接到道纹的关键节点上。电容如同微小的能量容器，电阻用于调节“流量”，二极管则试图引导能量单向流动。一个简陋、丑陋、散发着废土朋克气息的“引灵符基板”诞生了。
最后，他将稳压电源的输出端，通过那些颜色混杂的电线，小心翼翼地连接到这个符基板的“输入端”（他定义的一个焊点）。稳压电源的电压被调到最低档。
深吸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
合闸！
嗡——！
破旧的稳压电源发出低沉的呻吟，电流顺着电线涌入那块丑陋的符基板！
嗤啦！
预想中的能量汇聚没有出现！焊点处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蓝色电火花！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整个符基板上的铜箔道纹瞬间被烧熔了一大片！几个元器件也冒起了青烟！
失败！
杨艺面无表情地断开电源。电路板的焦痕和刺鼻的气味宣告着第一次尝试的惨败。凡俗材料承受不住法则的显化，能量路径设计有瑕疵，元器件参数不匹配…问题太多。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气馁。神帝的字典里，没有放弃，只有攻克！
他拿起那半截小刀，如同最执拗的工匠，开始清理烧毁的铜箔，思考着能量流动的轨迹，计算着电阻电容的替代方案（虽然手头根本没有选择），重新设计更“接地气”的符文回路结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焦黑的电路板上，发出“滋”的轻响。
失败，清理，重刻，焊接，再通电…
嗤啦！又是一团电火花！这次烧掉了一个电容。
再来！
滋滋…啪！一个电阻直接炸开！
…
昏暗的烂尾楼里，只有稳压电源低沉的嗡鸣、电烙铁偶尔的滋滋声、铜箔被刮擦的刺耳声，以及一次次失败的电火花闪烁。杨艺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次次重复着枯燥而危险的步骤。手指被烫起了水泡，眼睛因为长时间高度集中而布满血丝，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每一次失败，都是对这个世界物理法则和能量传递规律的更深理解。每一次微小的调整，都是将神帝的认知与凡俗科技强行融合的尝试。
科学修仙的萌芽，就在这一次次失败的电火花中，在这弥漫着焦糊味与金属锈蚀气息的废墟里，倔强地、艰难地破土而出。这萌芽还很弱小，还很粗糙，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它代表的，是一条前所未有、颠覆认知的荆棘之路！
杨艺抹去额头的汗水，拿起小刀，再次对准了那块面目全非的电路板。下一次，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