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五章 亡命奔流
冰冷的金属残骸擦着杨艺的后背呼啸而过，撞在身后维护管道的管壁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身后，那被爆炸撕裂的裂缝入口处，刺眼的白光如同巨兽的独眼，瞬间填满了狭窄的通道。不是爆炸的火光，而是清道夫装甲单位那冰冷、无情、足以烧灼视网膜的强力探照灯！
光芒撕裂了管道内粘稠的黑暗，将杨艺、龙云和他们夹带的那个冰冷“祭品”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斑驳锈蚀的管壁上，如同被钉在绞刑架上的囚徒。
“锁定目标！自由开火！毁灭优先！” 秦奋那经过扩音器处理、毫无情绪波动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锤，敲碎了短暂的死寂。
嗡——！咻咻咻——！
致命的能量光束如同暴雨倾盆！灼热的粒子流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瞬间覆盖了管道入口区域！坚固的合金管道壁被轻易熔穿、撕裂，喷溅出炽热的金属熔液！空气中瞬间弥漫开臭氧和金属气化的焦糊味！
“帝尊小心！” 龙云咆哮如雷，他魁梧的身躯在狭窄的空间内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敏捷，猛地一旋身，再次充当了最坚固的盾牌！那只伤势较轻的左臂肌肉贲张如钢缆，血色罡气瞬间凝聚于拳锋，对着前方倾泻而来的光雨狠狠捣出！
“轰隆！”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血色拳罡脱手而出，如同咆哮的血龙，悍然撞入光雨之中！密集的能量束被这狂暴的物理冲击短暂地冲散、偏移！熔融的金属液滴被罡气裹挟着倒卷回去！
噗嗤！噗嗤！
龙云身上的衣物瞬间被擦过的光束燎出焦痕，肩头更是被一道刁钻的光束擦过，带起一溜血花和皮肉烧焦的青烟！他闷哼一声，虬结的肌肉剧烈颤抖，强行压下痛楚，身体不退反进，用后背死死堵住杨艺身后的空间！爆炸的冲击波和此刻的光雨，让这铁打的汉子也内腑震荡，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
杨艺在探照灯光扫过的瞬间，已如同鬼魅般向前疾冲！怀中少女冰凉滑腻的触感紧贴着他的肋下，轻若无物，却又重若千钧。那枚紧贴着他新肌肤的神格碎片，透过少女单薄湿透的衣物，散发着微弱却执拗的九彩辉光，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如同细小的针，刺入他神魂深处，搅动起滔天恨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冰火交织的悸动。
不是叶诗瑶！灵魂的波动混乱而微弱，带着被强行禁锢的绝望烙印。但为何…为何这烙印的深处，会有一丝让他灵魂为之震颤、却又无比痛恨的熟悉？
这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却被身后龙云硬撼光雨的爆响和闷哼强行掐断！
“走左边！” 龙云嘶吼着，声音因剧痛和力量爆发而沙哑变形。他敏锐地捕捉到前方管道一个不起眼的、被巨大冷凝管道遮挡的t型岔口！
杨艺没有丝毫犹豫，抱着少女的身体猛地一个急转，冲向左侧岔口！动作迅捷如电，但怀中少女湿透的长发和冰冷的肢体，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丝迟滞。
就在这不足半秒的迟滞瞬间！
轰隆！！！
一枚拖着长长尾焰的小型高爆导弹，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精准地绕过龙云用身体和拳罡开辟的短暂安全区，刁钻地钻进了他们刚刚离开的右侧通道口！
震耳欲聋的爆炸紧贴着岔口后方响起！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灼热的气浪和无数致命的金属碎片，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右侧通道口狂涌而出！
杨艺瞳孔骤缩！他人在空中转向，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更要命的是，怀中少女的身体成了巨大的累赘，让他无法像之前那样全力施展！
“喝啊——！”
千钧一发之际，龙云发出了濒死野兽般的咆哮！他竟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御，双臂青筋如虬龙暴起，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推向杨艺的后背！同时，他那魁梧的身躯猛地向后一靠，用宽厚如城墙的后背，死死堵住了右侧岔口喷涌而来的毁灭洪流！
噗——！
沉重的推力让杨艺抱着少女险之又险地冲入了左侧岔口深处，避开了爆炸最核心的杀伤范围。
但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杨艺的心脏骤然一缩！
那是血肉之躯被狂暴冲击波和无数高速碎片狠狠撞击的沉闷声响！是骨骼不堪重负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是龙云压抑到极致、却又无法完全吞下的、混合着鲜血和内脏碎块的痛苦嘶吼！
“龙云！” 杨艺猛地回头，赤红的眼眸在管道深处浓重的阴影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只见龙云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整个人被狠狠拍在左侧岔口的管壁上！坚硬的合金管壁向内凹陷出一个恐怖的人形！他后背的衣物连同护身罡气早已彻底粉碎，露出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焦黑的皮肉翻卷着，甚至能看到断裂的惨白骨茬！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伤口和口中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冰冷的管壁和地面！
他双臂软软垂下，焦黑的右手更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彻底报废。唯有那双虎目，依旧死死圆睁，血丝密布，燃烧着不屈的意志和焦急的催促，死死盯着杨艺，嘴唇翕动，却只能吐出大股大股的血沫。
“走…帝…尊…” 微弱的气流裹挟着血沫，是他拼尽全力发出的最后警告。
探照灯的光柱已经追着他们的身影，开始向左侧岔口内扫射！履带碾压碎片的刺耳噪音和更多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如同死神的狞笑，从后方快速逼近！清道夫冰冷的杀戮机器，绝不会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杨艺的目光在龙云那惨烈到极致的重伤之躯上停留了不到半秒。滔天的怒火几乎要焚尽他的理智！神帝的尊严，岂容蝼蚁如此践踏！他体内的淡金色能量疯狂奔涌，新生的右手电弧噼啪作响，毁灭的欲望在胸腔中咆哮！
然而，怀中那冰冷躯体的微弱重量，肋下那枚神格碎片传来的、如同心脏般微弱却执拗的搏动，还有龙云那双濒死依旧催促他逃离的、燃烧着忠诚的眼睛…这一切，如同一根冰冷的钢针，刺穿了沸腾的杀意。
力量！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而不是在这里被愤怒吞噬，和这些冰冷的机器同归于尽！
“撑住！” 杨艺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冰冷刺骨，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不再看龙云，赤红的眼眸深处，那属于神帝的绝对理智彻底压倒了狂暴的怒火，只剩下冰冷的计算和更深的恨意沉淀。
他抱着少女，转身向着管道更深、更黑暗的未知区域，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淡金色的光芒在体表一闪而逝，速度骤然提升，如同一道贴地疾掠的暗影！
“目标转向！能量特征提升！追击！持续火力压制！” 扩音器中，秦奋的命令依旧冰冷，但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显然捕捉到了杨艺身上那瞬间爆发的、超越先前记录的异常能量波动。
咻咻咻——！
灼热的光束紧追着杨艺的身影，不断在管道壁上熔出焦黑的孔洞，溅射的火星如同死神的萤火。沉重的脚步声和履带碾压声也迅速转向，向着左侧岔口涌来。
龙云的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无力地滑落在地，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他艰难地抬起唯一还能活动的左手，试图撑起身体，但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瞬间将他淹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双包裹着厚重装甲的金属巨足，带着毁灭的冰冷气息，越过他的身体，向着帝尊消失的黑暗深处追去。
意识模糊的边缘，龙云最后看到的，是清道夫装甲单位猩红的电子眼扫过他身体时，那没有丝毫停留的、如同看待垃圾般的漠然。
黑暗的管道深处，只有杨艺急促而压抑的喘息，怀中少女冰冷躯体的微弱起伏，以及身后那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的、代表毁灭的冰冷轰鸣。亡命奔流，才刚刚开始。神帝的怒火在胸腔深处无声咆哮，而臂弯中的冰冷囚徒，则是一个必须背负的、浸满鲜血与背叛的沉重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