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程果点头。
“据我所知,这里的‘身份’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像你这样的‘主角’,有愿力或者异物,身份特殊,能进光门、会遇到试炼之境;”
“第二类……”
程果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是像我这样的‘平民’。
我们在来这里之前的经历,会被简单地归档,然后在这座城里被赋予一个新身份。
就像是这里的……Npc,负责维持城里的日常秩序,让这个梦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
李响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熟人——闻正言,周启山,像他们应该就属于第二类人。
“第三类……”
程果咬了咬牙,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是‘原住民’。不过,原住民也分三种——原住民本身、失忆者,还有失能者。”
“失忆者、失能者?”
李响皱起眉头,“这个解释清楚一点。”
“失忆者,就是那些在一次又一次‘入梦’中,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彻底丢失自我的人。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
“那失能者呢?”李响问道。
“失能者更惨……”
“他们原本可能和你一样,是主角,有愿力、有异物。但是这些东西,一旦在某些试炼里失败了,或者被人算计,被夺走了力量。”
“那这类人就会被归类进‘原住民’里。
他们可能会记得一些什么,或许什么也记不得了,他们整天游走在边缘地带,会被当成‘疯子’或者‘异端’。”
李响的眼神微微一沉:
“所以,失忆者和失能者,最终都会被‘同化’成原住民。”
“是的。”
程果叹了口气。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入梦’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循环的,随时可能发生。”
“循环?又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没有正常的昼夜作息,只要塔主一动念头,所有人都会被强制‘入梦’,进入循环。”
“在这里,每一次入梦,都会被随机刷新记忆,或是丢掉一些原本的记忆,又或者得到一些别人的记忆。”
“这一层也有塔主?这塔主不会叫做大业吧?”
“你怎么知道?!”程果一脸震惊地看着李响,“难道你们两个已经见过了?”
李响点了点头,“嗯,我们算是见过了,在某个试炼之中。”
“关于身份的问题我了解了,你刚说的那个谢颜是谁?”
“这个我不能说,如果让她知道是我说的,我会变成原住民的!”
“那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自己找她去,这样总行了吧?”
李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程果惊恐的脸,他又补了一句:
“如果谢颜问起来,我就说是王哥说的,这样总行了吧。”
程果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地说了一个地址,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李响也没有说话,记下地址就出门了。
就在门快要被关上的那一刻,程果抓住了门把手,说道:
“你就这样走了,我怎么办?王哥过来会杀了我的!”
李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刚刚那是逗你玩的,不过嘛,确实有那样的可能。”
听了这话,程果直接上去抱住了李响的胳膊。
“这我不管,你能从王哥那出来,说明他们那里的人打不过你,既然这样,那我就缠着你。”
“嘿!你这小丫头,是吃准了我不打女人是吧?”
程果脸上一片倔强,抱得更紧了,像只小树袋熊缠在树干上,连头都不抬一下。
李响使了两下劲,想把她拽下来,结果程果抱得死死的,胳膊简直像上了锁一样。
李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听着,你去医院,找一个叫龙傲天的人,他会保护你。”
程果耳朵动了动,但整个人还是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一样。
李响脸色一沉,吓唬道:
“路我已经给你指了,我可没空继续带着你。我是要去找谢颜,要是你非要跟着,那就别怪她收拾你了。”
这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程果身子僵了僵,终于像个生气的小动物一样,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李响低头一看,好家伙,自己的胳膊上赫然勒出了一圈鲜红的印子。
就像是被蛇缠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你有这力气,怎么不去掰王哥去?”
李响甩了甩胳膊。
程果叉着腰,气鼓鼓地喊道:
“我就暂且信你一回!我要是到了医院,没找到你说的那个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行行行,姑奶奶,赶紧去吧。”
李响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催促道:
“我还有大事要办,没空陪你这小丫头耗着。”
听到“小丫头”三个字,程果当即不干了,双手抱胸,气势汹汹地喊道:
“你才小丫头呢!我只是长了一张娃娃脸!告诉你,我今年21岁了,成年了!”
李响脚步一顿,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应付道:
“知道了知道了,成年人,行了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谢颜所在的位置走去。
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吹得李响衣角猎猎作响。
这一次,他不会再像在混沌之森那样,被动挨打、被命运牵着鼻子走。
这一次,他要掌握主动权。
谢颜——
不管是打是杀,是谈是问,他都要从这个女人嘴里,挖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李响程果指的路,一路穿过长长的走廊,看见一扇半掩的门。
没有多想,他直接一把推开,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老旧的吊灯晃悠悠地吊在天花板上,发出微弱的光。
谢颜就坐在房间最里面,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风衣,正悠闲地泡着茶。
听见门响,她抬了抬眼,目光冷漠而漫不经心。
仿佛,她早就知道李响会来。
“来了啊。”
谢颜轻轻说道,声音柔和,带着一点懒散,“我还以为你要多耗一会儿。”
李响抬头,看了谢颜一眼。
只是一眼,李响便知道,眼前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她的身材纤细修长,头发简单地扎了一个低马尾,额前没留一缕碎发,清冷到极致。
脸上的轮廓却很清晰,鼻梁笔直,眉峰微挑。
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五官漂亮得过分,却冷得让人打心底发怵。
李响没接话,只是一步步走进来。
直到走到谢颜对面,李响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有力:
“少废话。我来,是找你要一个说法的。”
谢颜放下茶杯,纤细的手指在瓷杯边缘轻轻转了一圈,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找我要说法,你还是头一个!”
下一秒,她猛地抬手,一把扣住桌上的瓷杯,手指一拧。
“咔嚓——!”
精致的茶杯在她手里应声而碎。
细细的裂纹像蛛网一样迅速蔓延开来,碎片簌簌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谢颜的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一切并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