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小楼走上石台上时,就听到杏儿开心的笑声,一大帮温顺的金丝猴儿围着她要吃的。
见到自家少爷,她兴奋的指了指猴儿,喊道:“少爷,你看它们好乖咧!”
走了过去,一只没得到吃的内向猴儿,怯生生向他伸出了手,苏小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惜他身上没带吃的。
“走吧,去打扫下房子,可能要在这住几日。”苏小楼朝杏儿道。
杏儿将手中的桂花糖分完,见几只都没尝到,有些自责,与猴儿说道:“好啦,好啦,没有了。下次,我多带些给你们吃。”
说完,提起行囊,一蹦一跳追上少爷去。
木屋长时间没人居住,已经是布满灰尘与蜘蛛网。
房子结构很简单,一间灶房,一间书房,一间卧室,一间厢房。
除了些简单的家具,空空如也。
书房的书架上倒是还有些书盒,书盒里的书籍还保存完好。
将院中的杂草清理后,将木屋打扫了一遍,用水清洗干净。
忙完已经是夜晚罢。
杏儿在院中烧起了一堆火,将房中不要的杂物都烧了个干净。
厨房内的用具都还能使用,选了一个品相还算过得去的水壶,清洗了几道,在火堆旁烧了一壶热水。
这时苏小楼浑身湿漉漉的骑着马回来,手中提着两串清理好的鱼,一袋青虾。
谷中气温很高,如同六月那般温暖,很是宜人,两人简单的做了鱼虾吃后。
因为房中清洗还未干,便在院外的石板上,找了些干草垫上,铺上了羊皮毯子,简单睡去。
再说木南府。
伤势好得七七八八的木子兮一番乔装打扮,入了挽风阁。
见到了正在养伤的徐挽歌。
两人关系不是太好,徐挽歌并没有给她好脸色。
那日木子兮不顾她苦苦相劝,强行硬闯端木王府,盗取卷宗,被端木王府察觉,不仅险些连累自己差点暴露,还害死一群教中高手。
木子兮也不恼,自顾坐在徐挽歌闺中梳妆台前,卸了脸上的伪装,露出本来的面目,整理了下头发。
徐挽歌见此,无奈叹了一口气,手放在琴弦上,示意两个侍女退了出去。
负手站起身,看着院中的紫竹道:“你莫要在这阁中待太久,刺杀一事失败,镇北将军府已经开始怀疑挽风阁!”
木子兮丝毫不放在心上,随口说:“挽歌姐姐,你就任那老东西摆布?”
徐挽歌眼中露出些寒光,“我就是我,不受任何人摆布。”
木子兮认真看了看她,从怀中掏出一份手稿递给她。
徐挽歌并没有接。
木子兮站起身,很熟练取出梳妆暗格内,制作得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仔细贴在脸上。
不过片刻,木子兮就变了个模样。
她在镜子中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后,这才站起身,将那份手稿放在桌上,朝她行了一礼道:
“这是西夏旧朝那批宝藏的线索,我与教中兄弟拼了性命拿回来的东西。已经呈递给教主,想必圣王那老东西没给你吧!”
说完,木子兮躬身退出了房间,辗转离开了挽风阁。
……
木南府府狱,修建在木南府东十里一处山谷中,一旁是木南府四大精锐军队之一,铁剑营的大本营。
府狱四周修建有五六丈高的围墙,围墙每五十丈设置一个岗亭,岗亭中布置有十五名重弓弩手,装有两具威力极大的六张连机弩。
牢房建立在谷中裂缝之中,分层下到地底百丈深,均用铸铁、铜水浇筑门锁、隔墙。
占据地利之势,就算千军万马,想要攻破这府狱也是极难。
狱中三步一岗,看守极其严密,比起京中典狱不遑多让。
这里不关押普通囚犯,主要关押鞑子、蛮族及北域其他部落的奸细、要犯。
府狱由木南府巡抚衙门掌管,而木南府巡抚是由皇帝亲自任命,主管木南府边军物资调度、缉私剿贼、对塞外各族盐、铁、茶专项管营。
权力极大,有独立武装,下辖六万铁剑营。
木南府巡抚衙门主要职责之一缉私剿贼,是因为北境日益猖獗反贼、邪教活动日益猖獗;走私盐、铁、粮等物资到塞外的活动屡禁不止,已经危及到朝廷对塞外各族的外交政策,并影响到朝廷盐铁茶专营利税收入,间接使边军军饷一度陷入了不小的困境。
因此成立木南府巡抚衙门,专职专责,不受木南府及朝廷各方势力的节制,直接对皇帝负责,有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之权。
木南府巡抚衙门机构庞大,设有一堂三部三司六处。
巡抚正堂设抚远大将军、二品巡抚一名,抚远参将、三品武官两人,总管巡抚衙门所有事务。
下设盐铁茶专营三部,十二名主事。舆情狱三司,三名主事等。
而这府狱就由巡抚衙门狱司管理,主事名为洛百秋,是木南府大名鼎鼎的刽子手,传说他亲自砍下的囚犯头颅不下千人。
此人虽年过六十,却生的童颜鹤发,步履轻盈,中气沉稳,完全不像年过古稀之人。
与外界传说那般三头六臂、凶恶长相截然不同,身穿一身青色闲官服,银白的头发,给人一股子儒雅的味道。
这是六扇门主事钟樊对他的第一印象,若不是他眼中无意流出重重的戾气,他都要产生错觉,此人如何会是手下亡魂千万的杀神。
六扇门隶属刑部,而洛秋白父亲是刑部的老人。
因此洛白秋亲自带领六扇门一行人前往府狱第九层,那里关押着大月族的奸细。
九层牢狱没有常见典狱那般潮湿阴暗,反而干燥整洁,灯火通明。
只是凄厉的痛苦惨叫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龙剑心抱着手,冷漠的看着府狱审问的大师傅,带着他的三个徒儿正在对三名企图多次自杀不成的大月族奸细,进行惨无人道的审问。
三名大月奸细正是在河间府与木南府官道驿站中,萧十一捉到的那三人。
此时,那名壮汉已经被折磨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手指悉数被切掉,一只脚被斩掉,眼睛也被挖掉一只。
这场景活脱脱的人间地狱。
那审问的老师傅最喜欢这种硬骨头,一番教导性拷问后,又熟练的医治起来,并不停在给年轻的徒弟讲解要点。
六扇门一行人见之,均是抽了一口凉气,如此场景都是后背一阵发凉。
木南府巡抚衙门那位,不愧是出身京城诏狱。
洛百秋见此,朝那老师傅使了一个眼色,他随即带着三个徒弟收拾了下工具,行礼告退。
“可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洛白秋问一旁的龙剑心。
他皱了皱眉,将手中书史记录的手稿递了过去,“那女子禁受不了酷刑,全部招了。在另外两人身上验证真伪,倒真是硬骨头,愣是没吐一字!”
听到此处,洛白秋嗤笑一声,看着手稿道:“大月族也有这种硬骨头?”
只是读到龙剑心圈起的内容,思虑了一番,就没再读下去。
而是将手稿递给六扇门的主事钟樊。
然后示意龙剑心跟着自己走,也带走了整层府狱人员。
三个时辰后,木南府府狱发生大火。
此事很快闹的木南府沸沸扬扬,有说府狱被劫,传到更甚说蛮族强行攻打府狱之类的。
再说一片火海的府狱后山,六扇门一行人带着五六个身带镣铐的囚犯上了马车。
钟樊望着府狱火海,若有所思自语了一句:“独善其身吗?”
……
在府狱另外一个方向,铁剑营旁,一队身穿锦衣、锦帽,腰跨宫廷制式单刃直刀的人,带着十几个囚犯,在铁剑营士兵策应下,入了军营中。
很快换上了士兵的装束,骑着马匹,混在朝府狱包围过去的士兵里,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也在此刻,木南城东面城墙了望楼上,两个华贵威严的老者在烽火台下,下着围棋。
一旁的炭火烧得很旺,映在老者脸上,显得些怪异。
“你这盘棋,很大!”一老者执棋放在棋盘上悠然说道。
对面那老者看了看府狱方向冲天的火光,哈哈笑道:“府狱太小,又是一堆年久失修的腐木,留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如破而后立,省得那位心疼银钱,这战事开启,总要容得下那么多人才行!”
“萧老杂毛说服那位了?”那执棋老者停顿了一下,皱眉问道。
对面老者摇摇头,“是那位说服了萧老头!”
“这么说,萧家小子入京是去大开杀戒?”执棋老头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枯干的手放在城墙上,遥望着北面边关,复杂的情绪扩散开来。
他并不赞成对内进行清洗。
对面老头露出一个深意的笑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岳家三兄弟从海上回来了。”
那执棋老头愕然转过头,直盯盯看着气定神闲的老伙计,想说什么又强行压了下去,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子悦,少杀些人吧!”
听到此处,那老者突然将手中棋子重重砸在棋盘上,棋盘顿时破碎,四分五裂。
并暴怒道:“少杀些人?妇人之仁。易子而食,浮尸千里,你可还记得那场景。我记得,我都记得,我的父母死在了断头河,我的六个姐姐姐夫死在了铁门寒关,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死在了这木南城下;钟鸣鼎食的端木家血流成河,老幼妇孺六百余口,只剩下一个连长枪都拿不动的端木龙。”
“我在他们坟前发过誓,有生之日,必定要踏平月神城。”
老者说着,稍微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深呼吸了两口气,站起身拂袖而去出去。
忽然他又停住了脚步,对那执棋老者道:“去了地下,面对老头子,我问心无愧。记住,当年老头子死前我们对他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