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有些饿的苏小楼可不管这么多,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徐挽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饶有兴趣看着他。
“你不吃?”
徐挽歌摇摇头,给他盛了一碗汤,偶尔还会给他夹夹菜。
有那么一瞬间,苏小楼感到她像极了一个妻子一般,安安静静陪着他吃饭。
他这一生,最怕触碰的禁区,也许也可焕然一新。
用过餐后,徐挽歌要处理挽风楼一些账目问题,却也不许他去何处。
在书房陪着她,无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坐在卧榻上看起来。
进进出出许多管事,都用异样的眼神偷偷看了他几眼。
我很像小白脸?苏小楼心里苦笑想道,干脆往徐挽歌的卧室去了一趟,在梳妆台上,拿了一面铜镜。
她的闺房非常之大,那股淡淡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极尽的奢华。
有许多她私人的物品,他也不便过多停留。
出来后又半躺在卧榻上,用铜镜照了照,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确实长相不凡,没有十六七岁应有的稚嫩之感,眉宇间还有那么一点忧郁之色。
徐挽歌看了过去,见他举着个铜镜在发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原来他也有孩子气息的一面。
这时,那李嚒嚒走了进来,见到不远处卧榻上的苏小楼,眉头紧锁。
却也没说什么,在徐挽歌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徐挽歌便让几名等候着的管事明日再来。
“你认识木子兮?”徐挽歌坐在他旁边。
“额!”苏小楼赶紧放下镜子,走神了,“认识!”
不过这样回答他觉得简单了些,于是解释着说:“救过她的命,她救过我师父的命。所以两清,算不得有什么关系。她打着我的旗号,在澜冰岛逃过一劫,并不恰当!”
徐挽歌这才恍然,迟疑了片刻,她还是说道:“我想把她带离镇北将军府。”
“嗯,本来我也想跟你说的,最好是让她离远一点。老太监的忍耐心是有限度的,别搞的我到时也只有跑到十万雪山里避难去!”
徐挽歌心下感动。
“我很喜欢那!”她幽幽的说。
“可惜,你不属于那!”
看似无心之语,徐挽歌却沉默了,心中五味杂陈。
“苏郎!”
“嗯?”苏小楼这才发现她的异常。
“等我把所有事情都了结了,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好不好?”
苏小楼一愣,她虽说的认真,但她真的能放下这一切吗?
不过他还是一笑道:“好啊!”
天依旧很冷,不过木南府的夜晚不会因为冷而停歇脚步,挽风楼内依旧夜夜笙歌!
……
从石涧镇回来之后,徐挽歌就再也没有参加任何文会、诗会,亦或者歌舞表演,也没再露过脸。
一时间,木南府关于她的谣言传得满天飞,有说她被某个权贵强行掳了去。有说她去了京城,入了皇宫……
于是,木南城有头有脸的文官体系里的大佬,纷纷询问挽风楼到底怎么回事,徐大家到底有没有出事。
若是出事了,少不了要向皇帝递折子参人。
倒不是人家觊觎徐挽歌之美貌,完全就是歌舞上的造诣、人格魅力所致。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大太监蔡明为何不动她的原因,文官永远是他最大的敌人。
他可以不择手段对待军队派系、地主豪族、皇室权贵,却不敢对清流文官下手太狠。
清流文官,发起疯来,都是亡命之徒,又懂得操控舆论,邪门歪理可以弄出花来,这些都是锋利无比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挽风楼不得不一一解释。
此时,正主徐挽歌正与苏小楼在城外的木南河畔游玩。
现在已是四月阳春,河边许多花开,也有一番美景。
两人走在河边的草地上,宛若画中之人。
杏儿则左右摘些花草,捆成一束,开心得像只百灵鸟一般,哼着小曲:“山上的山花开呀,我才到山上来;原来嘛你也是上山看那山花开,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徐挽歌跟着杏儿的旋律哼唱起来。
当然她的声音比杏儿稚嫩之声多了许多梦幻的色彩。
见她看向自己,苏小楼笑道:“再说是家乡民谣,恐怕你也不信。前些年上山打猎时候,即兴哼唱的,杏儿这丫头倒全学了去!”
徐挽歌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歌词浅白,却朗朗上口,越回想就越有另外一番滋味。不过,感觉并不完整!”
徐挽歌狐疑看着他,不愧是音律大家。
“嗯,这个……有时候残缺才令人回味。”
徐挽歌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修长妙曼的身姿在他旁边跳起了一支舞蹈。
口中轻唱着:山上的山花开呀……
如此,循环了两遍。
杏儿跑过来,眼里都露出了崇拜之色:“挽歌姐姐唱的真好听!”
“噢,是吗?你家少爷还教过你什么,可以说给姐姐听吗?”
“当然可以,教了好多。只是杏儿笨,很多都记不住了!少爷还会作诗呢!”
……
所以,回到挽风阁,徐挽歌恼怒的将他捉进书房,给了他笔和纸,怎么都要把所做之诗写出来才行。
苏小楼这就傻眼了,原本那些印象深刻的诗词,完全是为了教杏儿写字即兴之作。
任凭他再三强调为古书里看到写下来的,徐挽歌却是怎么也不信。
无奈只得提笔写着: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徐挽歌拿苏小楼写的纸,苏小楼迟疑了半天不肯松手,被她硬拽了去。
自己这年龄、阅历实在与这意境差的太离谱,所以苏小楼总感觉不妥。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徐挽歌失神的重复了一句,看向苏小楼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好似要把他看穿一般。
“公子有相恋之人,又何必来扰挽歌呢?”
却是连一声苏郎都不肯再称呼!
能写下如此扣人心弦的感伤之词,必定是用情至深!
苏小楼冷汗淋漓,暗叫不妙。看来今唯有真诚才是必杀技。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虚岁十八,连镇上都没出去过,一心好武,何来的男女之情?不过是上元夜,一个外地戏班子,唱了这么一场戏,那女子哭诉真切凄惨模样,令我有感而发,才以那女子的视角写下此词。”
见苏小楼苦笑之像,不似作假,而且以她的聪慧,刚才只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如今听他所言,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词以女性视角去描写。
而且杏儿也说她的少爷从小习武,极少跟外人接触。
不过,女人生气是毫无道理的。
“没骗我?”她还是装作不确定的模样。
“我怎么会骗你,当然不会。”
“那也不行!”
“为什么?”苏小楼没辙了。
“你能给个陌生女子作出如此凄美之词,必须也得为我作一首。”
“这……”
毕竟,剽窃别人的东西,总是有负罪感。
“不愿意?”徐挽歌横眉看过来,面色又冷了下来。
苏小楼只得举手投降,认输道:“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徐挽歌这才露出笑意,给他铺上了纸,帮着他磨了磨墨。
苏小楼几次想下笔,都觉回想诗词不恰当,一时间陷入颇为为难的境地,手里捏着毛笔苦思着。
一旁的徐挽歌见此,心里也极为期待,眼前的情郎好武不善文她信。
毕竟,她经史子集功底极深,而且有独到的见解,木南府几个大儒对她都颇为推崇。
苏小楼就明显不通圣贤之意,史集之见,反而是一堆邪说歪理,说的头头是道。
这也是她为他着迷的地方之一。
不过,不通文史并不意味着没有诗词等之才。
百年前,那位布衣宰相,未拜一师,未读一书,大夏帝国将倾覆时,力挽狂澜,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和文章。
所以,她很期待!